沈詩穎走后,云畫心底一陣忐忑。
不過薄司擎倒也沒有多問什么。
“你也去休息一下,待會兒再下來吃飯,我還有點工作要忙。”薄司擎說,“這里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原來是這個意思。
在這兒安全問題不用擔心,他也就不用時時刻刻跟著她了。
管家帶云畫去的房間就是主臥。
云畫有些遲疑,“主臥留給…留給二哥吧。”
“薄少交代過的。”管家微笑著說。
云畫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安排好的事情,也不能讓管家為難。
只是,站在主臥門口,云畫還是忍不住遲疑了。
當初,她也在這間主臥住過。
她甚至只要稍稍回想,就能想到當初這里的布置和擺設。
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子?
深吸口氣,云畫走了進去。
下一秒,她就松了口氣,可心口又不免有些發堵。
主臥的一切布置,都變了。
甚至就連格局都重新設計過。
色彩是單調的黑白灰三色,一切設計都簡約低調…
“您來得太突然了,沒來得及按照您的喜好布置房間。”管家微笑著說道,“您看有什么需要的,請直接跟我說,我立刻著手去處理。”
云畫微微搖頭,“沒有,很好。謝謝,您去忙吧,我自己休息一會兒。”
“好的。衣帽間中有臨時讓人送來的睡衣和其他服裝品牌,您可以挑選看看,如果有什么特別喜好,您也可以直接跟我說。”
“謝謝。”
“您太客氣了。”
管家離開之后,云畫這才有功夫詳細參觀現在的主臥。
這里的一切,都沒有當初她記憶中的痕跡了。
完完全全看不出來當初的影子。
可以說,這里已經是一個全新的完全不一樣的房間了…
不用問,這肯定是葉阿姨的手筆。
這座別墅以及其它的有著她跟他許許多多共同回憶的地方,葉阿姨都第一時間讓人重新整改,把所有跟她有關的東西全都抹去…
這座別墅當然也不會放過。
只是,葉阿姨只記得整改房間布置,卻不知道她是否讓人重新修改泳池…
云畫去了衣帽間。
衣帽間里很干凈,也就只有管家臨時讓人才夠的服裝,都是精品,但數量上并不是很多,當然,這些服裝也足夠她穿了,相信沈詩穎那邊也是同樣待遇,不會虧待她的。
云畫挑了一件比較保守的真絲睡衣,去洗了個澡。
大冬天的,洗個熱水澡實在是舒服的很。
云畫的頭發太長了,發量又多,每次洗頭都很累,她又不太喜歡讓別人給她洗,每次都是自己洗。
衛生間的溫度很暖,云畫洗頭洗澡的時間有些長,衛生間為了保溫,稍微封閉了些。
等云畫頭發洗碗的時候,衛生間已經布滿了白霧,溫度也很高。
云畫躺在浴缸里,閉著眼睛泡澡。
一整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也沒有好好吃過什么東西,她的血糖有些低,有些頭暈。
躺在充滿了水的浴缸中,水的壓力擠壓著胸口,那種憋悶的感覺尤其難受。
呼吸也開始不暢起來。
忽然,云畫覺得一陣心悸,緊接著她就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
頭暈、惡心、窒息…
糟糕,低血糖。
云畫非常清楚自己的狀態,她現在就是低血糖了,只要開門通風,再喝點葡萄糖水,立刻就能緩解。
可問題是,她這會兒整個人都還埋在浴缸之中,怎么起身開門出去?
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云畫也不敢再耽誤,否則她恐怕要暈倒在這兒。
其實這就跟空腹在澡堂中洗澡暈池了一樣。
云畫趕緊掙扎著撐著浴缸的邊緣爬了起來,咬牙穿上了內.褲,又拽了睡衣披上,睡衣腰間的綁帶甚至都沒力氣系,只用手拽著兩邊捂住自己的身體,而后她就踉蹌著打開了衛生間門。
從浴室出去之后,立刻就是清新干燥沒有水蒸氣的空氣。
云畫大口地呼吸著,窒息的感覺少了很多,可低血糖還沒過去,她整個人都酸軟無力,貼著墻壁,用墻壁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努力往臥室床上走去。
“噗通!”
云畫剛走了沒幾步,雙.腿一軟,整個人撐不住就摔在了地上。
一時之間,她竟然爬不起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試圖緩過來勁兒。
低血糖也不會死人,就是會特別難受,惡心嘔吐,甚至會有一點點想要拉肚子的感覺,實際上就是低血糖,盡快補充點糖分,就能迅速好轉。
但如果真的沒有糖分補充的話,過一會兒,人體適應了之后,自然會自行調節身體糖分的供應。
一般來說,如果沒有心臟病啊或者其他隱疾的人,低血糖也就是那么一會兒,過去了就過去了,過去了之后,還是跟正常人一樣,其實就是身體自主調節補充的糖分到位了。
云畫清楚自己的狀況,她知道自己再撐一會兒,身體情況就會好轉很多。
只是撐著的這會兒,實在是太難熬了。
云畫索性不再浪費力氣,就這么趴在地板上,閉上眼睛休息,等待這股低血糖的勁兒得到緩解。
也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響。
“畫畫。”
薄司擎的聲音。
云畫的臉色頓時一變,要不要這么巧?
她不敢吭聲,一吭聲就會暴露自己此刻的狀態。
她只希望自己不吭聲的話,他敲一下門得不到回應就會離開。
可是,天不遂人愿。
老天爺好像就非要跟她作對一般。
他敲了一下門沒回應,就又敲了一下。
而且…
第二次沒回應的時候,他竟然直接就推門進來了!
這人還有沒有一點兒禮貌,知不知道這是女孩子的房間?就這么沒有得到允許就隨便進來真的好嗎?
然而,壓根兒沒給云畫吐槽的機會。
她自己壓根兒沒意識到,她這么趴在地上的樣子,有多嚇人。
尤其是他敲了好一會兒門卻沒有回應,結果一開門進來,就看到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她時,那種心理上的沖擊,簡直難以言喻。
薄司擎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三兩步跑到她跟前蹲下來,伸手給她檢查。
他的手指直接放在了她頸動脈的位置。
云畫簡直哭笑不得。
“我沒死呢。”云畫喘著氣說,“我…我就是被水蒸氣熏著,呼吸不暢,又有些低血糖,沒事,沒事…”
她努力用最平靜的聲音說道。
可她卻不知道,她的聲音因為竭盡全力而微微顫抖。
這些他都聽得到。
“你…”他難得失語。
下一秒,他就要伸手去抱她。
真絲睡衣十分光滑貼身,但是也很薄很薄,他的手觸碰到她的時候,薄薄的真絲睡衣根本無法阻隔他手掌傳遞過來的溫度。
他掌心的溫度太燙人,云畫被他觸碰到,頓時整個人就一個激靈。
“你別…”云畫趕緊開口,“我,我沒事。”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他的臉色很黑。
云畫耳根卻開始發紅,低聲說:“我穿的睡衣,不方便。”
他手上的動作終于頓住。
云畫松了口氣。
可誰知道,他卻忽然起身,飛快地離開。
他只離開了短短幾秒,短到云畫甚至都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也沒精力去想他去哪兒了,她就已經又回來了。
回來的他,手里拿著一條薄毯,他就這么用一條薄毯把她給包裹住,而后稍微用力,就將她打橫抱起…
被抱起來的那一瞬間,云畫有些微的失重感,更覺得有些失控。
她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可是在對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她又僵硬地松手,微微偏頭,避開他的目光。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抱著她,把她放在床上,并且又拉了被子過來給她蓋住之后才說,“等我一分鐘。”
他根本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一分鐘后,他帶著一杯溫熱的糖水過來,送到她的唇邊,“喝掉。”
云畫想要伸手去拿杯子,卻被他推開了,“你這會兒手沒力氣,別灑了。”
低血糖帶來的惡心和嘔吐感,讓她確實渾身都沒有什么力氣,手伸直都在抖。
她也就不爭了。
就這么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糖水。
“喝不下了,夠了。”她低聲說。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一下手中的糖水,似乎是在判斷她說的夠了是不是真的。
又等了兩分鐘,云畫就覺得好受多了。
低血糖就是這樣,喝了身體可以直接吸收的葡萄糖水后,立刻就會有好轉。
看她的臉色漸漸恢復過來,他直接把手中的半杯糖水送到唇邊,一飲而盡,接著就把空杯子放在了旁邊的床頭柜上。
“你經常低血糖?”他問。
云畫搖頭,“沒有啊,我吃飯很及時的。”
“吃飯及時的時候,不會出現低血糖,但是一旦不及時,就很容易出現嚴重低血糖的癥狀,對不對?”他問。
云畫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說來也是奇了怪了,以前沒有出現過低血糖癥狀時,哪怕是很餓很餓,餓過頭了,也并沒有像低血糖那般難受。
可是后來,自從有一次出現了低血糖癥狀之后,她就經不起餓了,再一餓,或者是饑餓加上疲累過度,她就很容易出現低血糖的癥狀。
“以后記得,口袋里隨時都放兩塊糖。”他的臉色很嚴肅,“覺得不舒服的時候,立刻吃,不要等癥狀出來。”
“…哦,好,我記得。”
她答得乖巧,他卻有些懷疑:“都多大的人了,照顧好自己,別像小孩子一樣,總是讓人擔心。這才幾分鐘沒看見你,就鬧出這么大的事兒。”
云畫有些心虛,低聲嘀咕,“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不用管一會兒就也會過去的。”
“不用管?”薄司擎冷笑,來了氣,“你知不知道,低血糖嚴重可是會導致你休克的!”
云畫不敢吭聲了。
“都是當媽的人了,怎么一點都不成熟。”
“…”云畫咬唇,有些小脾氣,不想說話了。
薄司擎卻看了看房間內的布置,微微皺眉,“我不經常來這邊,別墅也不知道是誰布置的,這風格太冷硬單調了,你可能不會喜歡,你喜歡什么樣子的?等我們走了之后,我讓管家更換,你下次來就能住得舒服點。”
下次?
還有下次?
云畫深吸口氣,立刻搖頭,“不用了,你都沒多少機會來這邊住,我更沒有機會過來,不必更改,這…現在這風格,不是你最喜歡的嗎?”
“談不上喜歡。”薄司擎直接說道,“我對裝修風格沒有太強的個人偏好,只要不太花里胡哨就可以。”
“對了,你把主臥給我住了,你住那兒?”云畫問。
“房間還有很多。”他說。
云畫抿唇,“要不還是換回來吧,你住主臥,我去客房或者是跟沈詩穎睡,我們好久沒一起聊聊天了。”
“不用聊,她現在心情還不平靜。”薄司擎說,“你可以讓她自己一個人靜靜。”
“什么意思?”云畫問。
薄司擎看了她一眼,“剛剛收到了消息,沈業成,確實是警方安排的臥底,他只跟自己的上級單線聯系,身份已經確定無疑,他現在正在接受官方調查,以及為期至少一個月的政審,現在還不能讓人見到他。也不能公布他的身份和位置。”
云畫愣住了,眨了一下眼睛,反應過來之后,她立刻坐起來伸手抓住了薄司擎的胳膊:“你的意思是,詩穎的爸爸確實是臥底?真的是臥底而不是罪犯?”
“嗯。”
“太好了!”云畫振臂歡呼。
可是下一秒,胸口的清涼感就讓她心驚膽戰,她穿的是睡衣,真絲睡衣,腰間的帶子并沒有系,雖然剛才蓋著被子,可她一坐起來,被子自然就滑落了。
她這會兒再振臂歡呼,這么一扯動,開襟睡衣簡直…
她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抓住了被子蒙住了自己。
某人也在第一時間轉過頭去。
云畫咬唇,一張臉紅得幾乎要爆炸。
他看見了什么嗎?
應該是沒有看見吧…
可一抬頭,看到轉臉過去的他,那紅的滴血的耳垂…
云畫的腦子立刻就轟了一聲,炸了。
他要是沒看見,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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