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畫在等景修的回答。
景修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還是先試試正常渠道,看能否申請到《和基金》的善款,如果最終申請不到的話…“
景修看向云畫,“你看能不能幫忙,安排一位工作人員,告訴他們通過了申請,但實際上這筆錢我來出…”
“不行。”云畫直接否決,“不可能的。申請到申請不到,按程序來。這種謊言即便是善意的,也不行,不能由《和基金》出面。我說過了,如果最終申請不到的話,我可以出資。”
景修嘆氣,“我明白。”
慈善基金會的信譽,建立起來難,云畫的《和基金》做得有多嚴謹,從網站上就能完全看得出來了。
這種信譽建立起來非常非常困難,但要毀掉的話,只需要一件小事。
所以景修完全能夠理解云畫的決定。
“如果最終無法申請下來的話,資金我來出,以你的名義捐贈即可。”景修低聲說道,“你能讓恒嘉醫院接收這群孩子,已經是很難得了。”
云畫看向他,“資金我來出也沒問題的。”
“不用了,你都說了,這點兒錢我并不缺。”景修無奈地笑了一下,“我也的確不缺這點兒錢,所以別爭了,你先墊付,過后我會直接把資金劃你賬上。”
“那到時候你捐給《和基金》好了。”云畫說。
“好吧。”景修點頭,“無論如何,謝謝。”
“客氣了。”
云畫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景修也連忙站了起來,叫住了她:“云畫。”
云畫站住,回頭,“嗯?”
“我…”景修抿著唇,神色有些疲憊,“如果蘊禮問你什么,請不要多說。”
“好。”云畫點頭,“放心,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景修點點頭:“那以后有空再一起吃個飯。”
“嗯。”
云畫起身離開,外面,宋辭和秦墨在等她。
全程,景修都沒怎么跟云畫提到薄司瑤,只在云畫詢問的時候說了一句,受傷的不是薄司瑤,而是羅蘊禮。
云畫其實想不太明白。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景修跟薄司瑤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
以及,景修對羅蘊禮的愧疚之心,非常重,重到他可以包容羅蘊禮的一切,哪怕是無理取鬧。
敏.感、自卑、膽小,有時候真的是很好的擋箭牌,會讓人格外憐惜。
而堅強、自尊和勇敢,有時候則會讓人覺得,你什么都可以承受,也完全不需要保護。
從醫院離開之后,云畫的心情莫名其妙得不太好。
所以當她接到公西瑾的電話,說是米月自殺了,她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自殺?”云畫的眉頭皺的很緊,“為什么?已經這么長時間了,如果要自殺的話,為什么之前沒有跡象,現在才想要自殺?”
“不知道。”公西瑾的情緒也很糟糕,“我正在上班呢,忽然接到了電話,嚇了一跳,趕緊請假出來了。我…我得去看看。”
“嗯。”云畫應了一聲,“她現在哪兒?自殺應該沒有成功吧?”
“我接到電話的時候,對方說已經搶救過來了,她口口聲聲叫著我的名字。”公西瑾很難受,“先前她被送去S市精神衛生研究所的時候,我去看過她一次,那次,也是她要求見我的,可我去了,她又什么都不說,就只是看著我…看得我心底發毛,哎!”
很顯然,公西瑾對于去見米月,也有心理上的抵觸。
這很正常,畢竟…
畢竟公西瑾是見過米月最殘忍最狠毒那一面的,他被米月丟在水塔頂端那么多天,被囚禁在那里…
一般人都不敢想象公西瑾那個時候有多絕望。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所以公西瑾對米月抵觸,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我陪你去。”云畫說道。
“…啊?”公西瑾也有些驚訝,“你,你不是不愿意去嗎?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米月一開始其實想見的人是你,可你不去,她才見我的。你…你怎么又要去了?其實不用的,我看到她,我也有些害怕,你不用去的…我這就是沒人能說話,才跟你扯幾句,沒說讓你跟我一起去…”
“好了就這么決定了。”云畫說道,“你這會兒在哪兒,我去接你。”
“你真要去啊…”公西瑾猶豫著,還是說道,“那你過來吧,我在…”
云畫掛掉電話,把地址說給開車的宋辭聽。
宋辭還有遲疑,“真的要去?”
“嗯。”云畫點頭。
宋辭并不會質疑云畫。
半個多小時后,接到了公西瑾,而后,他們就直接開車趕往了S市精神衛生研究所。
聽說是看米月的,保安亭的保安立刻就向上匯報,隨后就詢問名字,不多會兒,就直接放行了。
這是云畫第一次來S市精神衛生研究所。
前面是行政辦公區,停車場。
看起來就是一家普通的單位,似乎沒什么特殊的。
進入行政樓,就有人主動詢問要去什么地方。
公西瑾說明來意之后,對方立刻點頭:“請上3樓,找謝老師。”
“我知道,上次來過。”公西瑾勉強笑了一下,就帶著云畫和宋辭秦墨一起,上電梯。
三樓,最里側的辦公室。
公西瑾很沉默,似乎什么都不想說。
云畫也是一樣。
到了那位謝老師的辦公室,公西瑾深吸口氣,敲門。
“請進。”開門的是一個穿白大褂的女孩,二十多歲的樣子,估計是研究生。
“我是公西瑾。”公西瑾自我介紹。
“噢噢,我知道。”女孩笑道,回頭沖里面喊道:“謝老師,公西同學來了。”
云畫這才看到屋內,一個寬大辦公桌后面坐著的男人,四十來歲的樣子,黑襯衫黑西褲,打著一條窄領帶,外面罩著白大褂。
男人循聲看了過來,目光落在云畫的身上時,他微微驚訝了一瞬,而后就走了過來:“你是云畫?”
“你認識我?”云畫微微挑眉。
謝老師笑了笑,沖她伸手,“米月最想見的就是你了,我當然知道你,不過這是第一次見到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