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側坐著唐墨沉的小姑媽唐子霜夫妻,以及他們兩位兒子和妻子,西邊首位為唐墨沉留著,旁邊坐著唐老爺子的兩位好友,干兒子董西川和妻子柳茵。
至于其他小輩,在外面是呼風喚雨的紈绔子弟,在這兒,卻只有坐在后面小圓凳上的資格。
戲正唱到高潮處,裴云輕沒敢上去打擾老人家雅性,規規矩矩站在一邊等。
一直等到一節戲唱完,老爺子雙手擊掌,下令給演員賞錢的時候,她才笑著走過來。
天井里,透下一束陽光,剛好籠在她的身上。
白色改良旗袍,裙身外籠著一層薄紗,點綴著一枝斜桃,四周散著幾片花瓣,精致優雅又不失空靈。
長發在腦后束成一個清爽的丸子頭,臉上未施半點脂粉,只是唇上涂一點淡淡桃紅。
那般打扮,出眾又不失乖巧,正是老人家最喜歡的作派。
突然出來這么一位,眾人都是一怔,片刻才認出她是裴云輕,臉上都是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這位不是被唐墨沉趕走了?
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裴云輕走上前來,規規矩矩地向老人家欠欠身子。
“爺爺端午安康!”
“你這丫頭!”董西川的老婆柳茵,第一個從椅子上站起身,“上次老爺子的生日宴被你攪得不歡而散,這回你還有臉來,還不滾出去?”
裴云輕垂眉順眼地站在原地,語氣依舊是軟軟的,“這一次云輕是特地向爺爺負荊請罪來的,要是爺爺不愿意看到云輕,云輕立刻就走。”
這一句聽似平常,事實上卻已經是在暗示柳茵的逾越。
她裴云輕是在和老爺子說話,哪有一個兒媳婦說話的資格?
旁邊唐墨沉的姑媽唐子霜,立刻沉著臉開口,“大哥還沒說話,一個當媳婦兒的亂插什么嘴?便是趕人,也是我們唐家人趕,輪不到你!”
董西川不過就是一個干兒子,因為唐墨沉不常回來,在老爺子面前各種討好,目的是什么是人都明白。
一個外姓人也想著占唐家的便宜,唐子霜早就看他不順眼。
只是平日里這董西川滴水不漏,找不到破綻,今天柳茵鬧出這么一個岔口,唐子霜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一聲輕響。
唐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茶館,慢悠悠開口。
“大過節的吵什么,是我讓云輕來的!”
周圍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柳茵一計馬屁沒拍好,拍到馬腿上,還挨了唐子霜一通罵,心下暗氣,臉上忙著笑著賠不是。
“柳茵不知情,干爹您別生氣!”
“爺爺!”上來就讓柳茵挨一通罵,裴云輕心情大好,當即笑著將手中捧著禮盒打開,“知道您喜歡古物,這是小叔特意幫您淘得一對清代的玉核桃,您看看可喜歡?”
她小心地翻開盒蓋,盒子里那對白玉核桃立刻出現在眾人眼前。
玉質通透瑩潤,雕工精致無比,經過時光和歲月的洗禮,包漿恰到好處。
裴云輕特意站在天井的陽光里,玉核桃被光一照,四周都籠著一層瑩光,越顯得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