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那天鄭憲開車過來接他們,一進門就看到院子里移栽了一棵葡萄樹在墻角,搭了一個架子出來攀藤,架子下面擺了一張木桌,兩把椅子。
桌子跟椅子瞧著雖然有些舊,可是卻是紅木的好東西。破四舊那幾年,好東西打砸了不少,后來那十年更是一場浩劫,現在這些老物件可不好找。
也不知道沈憶哪里找來的。
小院中間鋪了一條三尺寬的鵝卵石小路,路盡頭的窗戶底下擺了一口大缸,里頭碗口大的睡蓮開的正艷。窗臺上粗陶的花瓶里伸出幾支鮮花來,高低錯落,粉紫相間的花朵隨意的插在那里,卻給一種特別的感覺。
不過幾天的工夫,這小院就跟換了個模樣似的,鄭憲都看呆了。
真看不出來,他們沈哥還有這樣的本事。
這也太居家了吧。
鄭憲壓根就沒敢想這是溫馨的手筆,一個鄉下村姑,就算是成績好,可是也不會有這種的審美跟本事,這些東西鄉下人可學不來。
進了屋門,沙發上搭了白色的沙發巾茶幾上泡了一壺茶,就看到溫馨正捧著一本書看得認真。
茶香裊裊,美人書香,靜靜的,就像是一副絕美的畫兒。
鄭憲都看傻了,溫馨身上哪里還有村姑的味兒,要說這是城里長大的姑娘也沒人不信啊。
太奇怪了。
難怪沈憶能看上眼,這…可真是撿到寶了啊。
溫馨聽到動靜抬起頭,就看到鄭憲傻不拉幾的站在門口,放下手里的書跟他打招呼,“沈憶出去了,他說你來了等他一會兒。”
鄭憲走過來坐下,看著溫馨說道:“幾天不見,變化挺大啊。”
溫馨聽著鄭憲這意味不明的話,不知道他說的是這房子變化大,還是她變化大。
好歹她也是做過貴妃的人,那幾十年的規矩禮儀刻進了骨子里,在鄉下的時候,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個村姑,別太招人眼。
可到了這里就沒顧忌了,溫馨自然不用再委屈自己小心謹慎,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了。
給鄭憲倒了杯茶,看著他笑道:“院子空著不好看,我想著我們鄉下人,以前沒那么亂的時候,誰家不種幾棵葡萄石榴什么的。這東西也好養,不用天天照看。”
“是你弄得?”鄭憲是真有些吃驚了,打量著溫馨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這有什么,在鄉下多得是。”
“那鵝卵石也是你鋪的?”
“我哪里會干這個,我是看著旁邊工地上堆著一堆廢棄的小石頭,就跟沈憶撿回來鋪了條小路,還怪好看的。”
溫馨說的輕巧,鄭憲可不傻,“挺好的,這樣一收拾,這院子立馬就不一樣了。那一缸睡蓮也好看,我都沒看到附近有賣這個的。”
“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遇上的,一個老大爺要賣缸換點錢,家里老伴生了病,那幾顆睡蓮是搭頭。”
溫馨答的滴水不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純良。
鄭憲呵呵笑,一樁樁一件件的都這么巧,他要是信了就是傻子。
明顯溫馨糊弄他,他就假裝被糊弄了。
兩人把天南地北的聊,沒說幾句沈憶就回來了,他一回來,三人就出門。
溫馨回屋換了身衣裳,坐上車跟著他們離開。
聚會的地方顯然不是京大這種學術氛圍濃的地方,開了足有半小時才停下來。
溫馨下了車一看就樂了,居然是一間西餐廳。
這可就有意思了。
她一個鄉下來的村姑,聚會選在了西餐廳,想要看她出丑?
沈憶皺了眉頭,雖然知道溫馨不會怯場,但是還是不高興了,轉頭看著鄭憲,“誰定的地方?”
鄭憲也是愣了一下,“趙美嬌只給我說了地址,我不知道定在了老莫啊。哎喲,沈哥你得相信我,這事兒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肯定不會同意啊。”
看鄭憲的樣子不是撒謊,溫馨想起趙美嬌對她隱隱的敵意,心中有些明白了,似笑非笑的看了沈憶一眼。
沈憶不高興,看著溫馨,“咱們換個地方。”
“那倒不用,多麻煩。”溫馨看著鄭憲,“咱們進去吧,就是一頓,在哪兒吃都一樣的。”
鄭憲抹一把汗,對溫馨說,“哎喲,嫂子你得相信我,這事兒跟我真沒關系。我真不知道他們定在這么個鬼地方,要不咱們換個地方,我給他打個電話就成,一點也不麻煩。”
瞧把鄭憲給嚇得,就連嫂子都給叫出來了。
溫馨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能走了,咱們進去吧。”
“沈哥,你說呢?”鄭憲看著沈憶可憐巴巴的,他這真是無妄之災。
“聽馨寶兒的。”沈憶過去牽著溫馨的手,“那就進去吧。”
老莫是俄式西餐廳,從旋轉門進去,屋頂跨層很高足有六七米,華麗鍍金的大吊燈金碧輝煌,四個青銅大柱子立于中央,精致美麗的雕飾流露著布爾喬維亞的味道,華麗貴氣又古樸莊重。
服務員上前來引領他們,穿過靜謐的廊柱,充盈著前蘇聯的音樂,帳幔劃過雕塑,墻壁上濃濃瀲滟的油畫更添幾分雅致高貴。
走到最里面的包間,服務員推開門,用俄語說了一句話,一手放在背后,一手伸展開請大家進屋。
溫馨不精通俄語,但是簡單的對話還是能聽懂的。
隨著他們進去,包間里正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溫馨抬頭看去,掃了一眼眾人,就看到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哦,在這里等著她。
“沈哥,你可來了,大家都等著你呢。”林向陽打破沉默站起身來開口,又看著溫馨,“溫馨快坐,這回我們大家都要謝謝費心幫我們忙呢。”
沈憶上前一步拉開椅子,側頭看著溫馨。
溫馨抿唇一笑,十分自在的坐下了。
沈憶要給她造勢,她才能拆他的臺。
林向陽后頭的話沒說出來,看著沈憶的動作,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接下來的話給忘了。
鄭憲心里想著完蛋了,沈哥這是真生氣了。
給人拉椅子這樣的事兒都做了,這哪是他會干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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