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成民下了牛車,讓趕車的老趙回了大隊,剛想進家門,就聽著沈憶說道:“溫叔,你先回家歇著,我去找鄭憲。”
鄭知青溫成民是知道,打從來了前山村,這小子就上躥下跳的能說會道,村里大姑娘小媳婦,老頭老太太就沒不喜歡他的。
“去吧。”溫成民擺擺手,自己回了家。
家里頭錢桂花正在做飯,李明鳳跟張荷花還沒下地回來,瞧著兒子回來,錢桂花探出頭問,“怎么樣了?”
溫成民看著老娘,“學得慢,人技術員急得都要罵街了,幸好林干事幫著說了話,楊技術員答應多留一天。”
錢桂花聽著臉上也不好看,“咋那笨,學個車也不會,我說你們也是,就不能找幾個聰明伶俐的?”
溫成民被老娘罵也不生氣,“春生跟大壯千挑萬選出來的,誰還能比他倆更合適?”
錢桂花嘟囔道:“倒也是,就這么難學?”
“也不是吧,主要是沒接觸過,心里犯怵。”
聽著兒子這話,錢桂花也不管了,“沈憶沒跟你一起回來?”
“去找鄭知青了。”
“哦。”錢桂花就繼續做飯不搭理兒子了。
溫成民:…
這邊沈憶找到了鄭憲,正問他話,“打聽清楚沒有?”
“您交代的事兒哪里敢不盡心,打聽清楚了。”鄭憲沒個正形的倚著墻笑。
沈憶看他一眼沒開口。
鄭憲忙舉手,這眼神有壓力扛不住,“我說,您老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小的可受不住。”跟要殺人似的。
沈憶不為所動。
鄭憲也不敢胡說八道了,把事情直接交代了,“羅安誠那小子真不是個東西,先是在溫馨那里碰了壁,轉頭又去找柳慧芹。也不知道咋回事兒,那羅安誠前兒個病了,消停了兩天,今天上工就去給柳慧芹干活呢,村里都見著了,真是不要臉。”
病了?
沈憶心知肚明,他給他的那一腳,躺個兩天都便宜了他。
這事兒牽涉到溫馨的聲譽,他自然是不提,看著鄭憲,“柳大富就看著女兒跟羅安誠攪在一起?”
“那是不能,就為這柳家鬧騰了一回。”鄭憲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那柳慧芹白瞎了這么好聽的名字,偏偏人長得五大三粗不說,臉盤寬,皮膚又黑,偏自己不覺得,還以為美如天仙。
那柳慧芹早就對羅安誠有好感,柳大富不愿意,架不住羅安誠有心,柳慧芹自己也愿意,就為這柳大富把柳慧芹打了一巴掌也不管用,家里鬧騰的厲害。
“就這么一個女兒,柳大富是想招個上門女婿的,現在鬧成這樣怕是懸了。”鄭憲道,說完看著沈憶,“我說你打聽這個做什么,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了溫家閨女吧?”
之前杜紅英說他也沒放在心上,現在沈憶讓他打聽羅安誠的事兒,他這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沈憶挑眉斜睨他,“不行?”
鄭憲:…
“哎,我說你認真的啊?”這可真是太嚇人了,“咱們可是要回城的,你這…”半路上找個媳婦帶回去,怕不是家里要翻天?
“跟我有什么關系?”沈憶不動聲色的開口,“沈家是沈家,我是我。”
他娶個媳婦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上輩子都讓溫馨受夠了委屈,這輩子那是不能了。
鄭憲是真的急了,“怎么沒關系?前幾天沈老還來電話問你的情況。”
沈憶冷笑一聲,“羅安誠跟柳慧芹怎么樣你不用管,但是他要是起什么壞心思對溫家,你幫我盯著點。”
看著沈憶扔下這話就走,鄭憲一把抓住他,“你認真的?”
沈憶回頭看著他,沒說話。
對上沈憶認真的眼神,鄭憲下意識的松了手,就看著沈憶走了。
沈憶一走,鄭憲一腳踢在墻上,這叫什么事兒?
真沒想到,大院里的高嶺之花,居然叫一個村姑拿下了。
要不是沈憶那表情不是假的,他都以為是做夢了。
這可不得了了,沈家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么折騰呢。
鄭憲頭大的很,又琢磨著沈老再來電話,他怎么說?
不對,他說還是不說?
沈憶這混蛋不仗義,倒是提點一下,這事兒能不能給沈家知道啊?
沈憶沒回家吃飯,而是去了村長家,不意外就看到溫成民也在。
“溫叔,村長。”沈憶笑著跟兩人打招呼。
“沈憶來了,做。”溫長順道,“鄉里打來電話,說是你懂技術這塊,想要把你調到鄉里去,你知不知道?”
沈憶一愣,“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兒?”
溫成民仔細打量沈憶的神色,不像是作偽,好像真不知道。
“就方才的事兒,電話打到大隊了,正想著叫你來說說。”溫長順看著沈憶的神色也有些不同了,這娃子不簡單啊,不聲不響的就能讓鄉里把人要過去。
這可不是普通知青能有的本事。
這要是擱前幾年,誰敢這么大膽,現在不一樣了,最動亂的那幾年過去了,眼瞅著國家的政策越來越寬松,溫長順雖然只是個村長,但是箱里的政策變化他還是能看出幾分苗頭來的。
沈憶心里有些生氣,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笑著說道:“村長,我不去,我來農村下鄉就是搞建設的,去了鄉里算咋回事?我還在咱村。”
他走了,溫馨咋辦?
不能近水樓臺,他做什么費這么大功夫住進溫家去。
溫長順跟溫成民都有些意外,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向沈憶,沒想到他居然不去,這么好的機會,居然眼睛都不眨的給拒了。
這…為什么?
真要說是扎根農村搞建設,他們可不信啊,這一茬一茬的知青下鄉,哪一個不是想盡了辦法要回城?
就算是不能回城,能到鄉里去總比在鄉下吃苦的好哇。
沈憶不去!
溫長順笑得滿臉的褶子看著沈憶,“你這個年輕的后生,瞧著年紀不大,倒是有主意,可你家里人知道不?”
別是家里費了吃奶的力氣把他調到鄉里去,他自己在這里把事兒給搞砸了,回頭再把責任推到前山村,他們可受不起。
這事兒得說個明白,這鍋他們不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