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多了個尹氏進門,又是個格外標志的大美人,這陣風傳的沸沸揚揚,李氏都坐不住了,去了正院。
在正院里李氏見到了尹氏,從正院出來的時候,神色有些陰沉不定,又帶著幾分說不清楚的悲傷。
路過花園,卻看到立在花樹下的溫馨。
李氏忽然之間涌上一股難以遏制的惡意,原本她就不喜溫馨,此時快步走過去,看著她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這府里到底是出現了一個比你還要美的人。”
“那又如何?”溫馨轉過身來看著李氏,素色淡藍的旗裝除了鑲邊在沒有多余的花色,反而更襯得她清靈端麗。
溫馨神色如此淡漠,李氏卻越有些抓狂,狠狠的瞪著她,“難道你不怕?不怕失寵?”
可是,溫馨更加知道,怕是沒有用的。
如李氏這般失色,她已經能預見那尹氏的美貌,畢竟她進府的時候,李氏對著她也只是濃濃的提防,不至于如此失態。
“李側福晉在怕什么?”溫馨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靜靜的看著她,“你有三個孩子傍身,你是這府里的側福晉,任憑多少如花似眷的女子都不會動搖你的地位。我不同,我無子嗣傍身,也沒地位支撐,主子爺的恩寵就是水中浮萍。”
“你看,來了一個尹氏,你就能看我的笑話。”
“我若是側福晉,無需管什么尹氏,只需把三個孩子看顧好,好好的養大,再過十年看就是。”
“恩寵如浮萍,風一吹就沒了,可是孩子卻是最堅固的根基。李側福晉如此聰明,不想也為一出美人計迷惑了心智,最后白白的便宜了別人去。”
李氏只覺得腦子里“嗡嗡”直響,溫馨的話是對的,可是她吞不下這口氣,兩股子情緒不斷的交鋒,以至于她的臉色格外的難看。
倒是她身后的周嬤嬤謹慎的看著溫格格,心中滔天巨浪掀起,用力攙扶著側福晉就往東院走。
李氏被周嬤嬤扶回東院,似是從驚夢中回轉過來,用力抓住周嬤嬤的胳膊,“嬤嬤,你聽到了嗎?溫氏居然不在乎!她居然不在乎…”
周嬤嬤嘆口氣,他們側福晉到底是眼皮子淺了點,溫格格真是厲害啊。
她知道,溫格格那話不是說給側福晉聽的,而是說給她聽的。
要她小心正院,看好格格阿哥們。
他們側福晉這樣的性子,對著溫氏還不能容,更何況這尹氏。
若是側福晉的心思全都在對付尹氏上,難免疏忽孩子,萬一被福晉趁虛而入…
周嬤嬤渾身一個機靈,只覺得從腳底板升起一股子涼氣來。
“側福晉,溫格格的話有道理,一個尹氏算什么。就算是真的主子爺寵她,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且等她站住腳才有資格讓您看一眼。何況,最要緊的還是幾位格格阿哥,這才是您的根本。福晉沒安好心,尹氏進了門若是您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豈不是給了福晉可趁之機?”
聽到幾個孩子,李氏猛地回過神來,腦子里亂成一團,此時也慢慢地鎮定下來。
是,她還有孩子們。
她還是這府里的側福晉。
不對。
她看著周嬤嬤,狐疑的問道:“你說溫格格為什么要這樣提醒我?”
周嬤嬤哪里知道,只能搖搖頭,“不管溫格格什么心思,這話是沒錯的,側福晉千萬不要因為一個尹氏亂了陣腳。更何況,沒有尹氏,也會有張氏、孫氏、趙氏,別的都是假的,孩子卻是真的。”
李氏身子一軟靠在軟枕上,眼睛怔怔的看著前頭,“嬤嬤的意思我知道…”
可她不會甘心的,她風光十幾年,怎么會由著別人踩在她頭上耀武揚威?
她雖然不喜溫氏,不過有句話到底是對的。
她不能急,不要慌。
雙手握成拳,慢慢的吞下這口氣。
十年后再看?
她…等的了嗎?
打發走了李氏,溫馨沒指望李氏能有多理智,她是提點周嬤嬤小心。
只要李氏安安穩穩的站著,只要她的幾個孩子好好地活著,福晉最大的敵人就是李氏,她就能在夾縫中喘口氣。
何況,她是知道李氏的二阿哥弘昀沒活到成年就沒了,都快要長大了,那樣的年紀就這么沒了。
溫馨不是圣母,也不是爛好人,只是把罪惡之手施予孩子身上,她做不到。
李氏跟福晉之間的恩怨夾著幾個孩子的命,她不想摻和。
現在只是提醒一句,李氏能不能上心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她…
她現在的身體不利于生育,更何況現在又來一個尹氏,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夏日里的日頭慢慢的升上來,溫度就變得燥熱起來,縱然是立在花樹下有花陰遮蔽,溫馨卻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云玲看著不忍心,上前勸一句,“格格,回去吧。”
溫馨搖搖頭,怎么能走呢?
要等的人還沒來呢。
鈕祜祿氏提點耿氏說這個尹氏是福晉安排進府的,只是沒想到烏拉那拉家走通了隆科多的路子。
以“舅舅”的名義,給外甥送個女人侍奉,長輩賜,不可辭。
雖然四爺是個皇子,隆科多這一聲舅舅就有些牽強,但是康熙對佟家恩寵,隆科多打小就在京都橫著走。
再說了,四爺登基他出了不少得力,他的人送進來,四爺總要給幾分面子的。
福晉,這一步走得不錯。
人心算計的透徹,每一步計算的妥當無比。
可要讓她就這么認輸?
呵呵,怎么可能!
女人之間不外乎一個“爭”字,怎么爭,就看各人手段了。
遠處慢慢的走來一個人影,若春風拂柳姿態曼妙,銀白色的衣裳上金線勾勒著一簇簇的團花紋,帶走近些,才能隱隱看到來人的面容。
云玲看到那張臉神色不由一怔,不施粉黛的肌膚宛若朝霞映雪,黛眉遠岫,綠鬢春煙。
天水一色間,美人禹禹獨行,緩步而來。
云玲只覺得作為一個女子,她的呼吸都要放緩了,就像是看著畫上的人入了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