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每一個字,都夾雜了暗火,燒得周南理智殆盡,她怕他,怕極了他的無名之火。
“是,我要離開二十九團。”
男人眼底怒火更盛,合上了鋼筆套,身子往后靠去,微瞇了眼看他:“那么,你和我說說,為什么?為什么要離開二十九團,二十九團有什么對你不住的地方?”
周南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是我父親的決定,因為之前…中了一槍,他覺得二十九團,危險性大,他希望我…”
男人手一抬,旁邊的杯子文件全部都摔到了地上。
他眼里的怒火終于不再壓抑:“周南,你是這樣的貪生怕死之輩,是嗎?我對你的期望,我對你的特訓,全部都填狗了是嗎?你就是這樣辜負我的期望的,是嗎?”
周南的齒根在微微打顫,她不是的,她不想讓他失望。
“對不起團長,讓你…失望了。”
男人渾身籠罩著戾氣,他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咬牙切齒道:“周南,那么,你信不信,只要我不放人,沒有地方敢要你。”
周南垂著頭:“我信,但是我這樣的人,您留著,也沒有必要,我讓您失望了。”
顧衍之一拳打在了她身后的門上,周南也只是眼簾顫了顫,始終低垂著眼睛,不看他,是不敢看他。
他一把鉗制住了她的下顎,逼迫她看他:“周南,你是這么聽自己父親話的人嗎?”
周南看他暴怒的模樣,已經嚇到不敢說話了。
“團長,我是這樣的人,你并不了解我,我…還是惜命,我想好好活著,那一槍,讓我受驚了,我…”
粗糲的指腹狠命地磨著她的下巴,周南覺得痛,卻不敢開口說話。
顧衍之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死死盯著他手上的人,他不止對他寄予厚望,他還…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而他,卻說走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他放軟了聲音:“是因為…那天我拉了一下你的手嗎?”
如果是因為這個,那么…他以后克制自己的感情就是,他要他,留在他身邊啊。
周南撇開了自己的眼神:“不…不是因為那個。”
她確實是因為那一次拉手,才如臨大敵的。
“那么是因為什么?周南,你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我知道的。”
他猶如困獸之斗,找不出癥結所在,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要放他走,他走了,他怎么辦?
周南的心在抖:“我都說了,是我父親的意愿,我是周家…唯一的兒子,我們周家,對我寄予厚望,周家不能斷后。”
多么冠冕堂皇,多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顧衍之咬牙:“那么我呢?我也對你寄予厚望呢,周南,我花費了那么多時間,專門特訓你,旁人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只你一個人有,你怎么就不為了我留下來呢?”
“對不起,團長。”
她的聲音里,透出決絕來。
顧衍之臉上的表情便都消失了,怒火,肅殺,統統都不見了,只剩下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