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鳳麟很認真地看著顧漪瀾。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顧漪瀾身上起了某種變化。
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而是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自信。
也可以這樣說,從前的顧漪瀾身上始終裹著一層厚厚的殼。
而現在,這層殼破裂了,露出一個真正面目的顧漪瀾——肆無忌憚。
“小叔這是想通了?”顧鳳麟笑了起來。
這種時候再去糾結顧佰祥的死究竟是誰造成的,未免有些舍本逐末。
反正陰謀的設計者是顧漪瀾,親自實施者是他,這些都是事實。
“您是想證明,我和您是一樣的?”
顧鳳麟看到顧漪瀾的眼睛深處去:“何需證明?世人都知我狠毒,倒是小叔,自來都是高潔出塵的。您是在意什么?”
顧漪瀾不自然地挪開目光,避免和他對視:“我提醒了你們,你是不是該向我道謝?”
顧鳳麟道:“小叔先前未曾向我道謝,如今我自然也不必向你道謝。
倘若你是想要借此多問我討些藥丸,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我不會給你的。”
他再次強調:“一粒也不給,我可沒有慕云晗那么好說話。”
當著顧漪瀾的面,他是絕不會用親昵的疊稱稱呼慕云晗的,只愿意用大名。
因為疊稱是獨屬二人的秘密,他不樂意與別人分享,尤其是顧漪瀾。
顧漪瀾嘆了一聲:“那真是太遺憾了。”
“小叔上次被人綁走,究竟發生了些什么事?你沒有和我說實話。”
顧鳳麟起身將月光和夜風盡數關在窗外,再俯身看著顧漪瀾,咄咄逼人:
“你總也不死,知道的還很多,現在竟然試圖插手很多事,我想你一定有了不起的奇遇。”
旁人說“總也不死”,聽起來與詛咒無異。
但叔侄二人都知道不是,因為論起來,顧漪瀾是真的早就該死了。
一直活著,而且狀態越來越好,本身就很不正常。
顧漪瀾沉默良久,說道:“你猜得沒錯,我的確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我的身體雖趕不上之前,卻是越來越好,我也想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并不會因為他不愿意,就不被人提起。
顧鳳麟一挑長眉,冷冷地看著他,不置可否。
顧漪瀾露出一個誠懇的表情:“也許,這和我失去了預知能力有關系?”
顧氏先祖留下來的秘藥,便是依靠封閉感知而延長服用者的性命,這么一說,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顧鳳麟道:“想知道,請醫長老給你診治即可,他就在外面,我讓他進來。”
他邊說邊起身,張口欲叫。
“不如改個時候…”顧漪瀾朝他的肩膀伸出手去。
顧鳳麟卻豁然轉身,猛地一掌擊出。
顧漪瀾躲避不及,重重摔落于地,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將雪白的坐墊染得殷紅。
顧鳳麟神色冷淡,輕輕擊掌。
清風、明月、醫長老自外而入,有條不紊地摁住顧漪瀾的手,拿了瓷杯取血。
顧漪瀾沒有掙扎,無奈地道:“阿麟你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