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晗把自己整個兒浸泡在浴桶里。
她把水的溫度加到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仿佛這樣,才能驅散她體內的寒氣和恐懼。
顧漪瀾說,你是死過兩次的人。
倘若他說她是死過一次的人,那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任何知道她這具身體過往的人,都知道她曾經死過一次,是顧鳳麟將她從山野里救回來的。
但是他們不知道,她的確死了兩次。
一次是被慕蓉放干血液而死,加上這一次,正好兩次。
倘若她真的被看穿,她還能報仇嗎?
她很害怕,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她很需要顧鳳麟。
可是顧鳳麟不在,她只好讓熱水包圍她。
玄金不安地圍著浴桶轉圈,又跳上一旁的柜子,蹲在上面看她,“喵嗚喵嗚”的小聲叫著,試圖安慰她。
小米進來又出去,再回來,遞給她一壺燙熱的玉液酒。
“喝一點,壯膽驅寒。”
慕云晗不接酒壺,瞪視小米,死鴨子嘴硬:“誰需要壯膽了?”
小米好脾氣地道:“是驅寒,驅寒。需要壯膽的是奴婢。”
慕云晗一仰脖子灌了大半壺酒下去,嗆得直咳嗽。
小米替她拍著背,一口氣將剩下的小半壺酒喝光了,唉聲嘆氣:“那個老頭子好可怕。奴婢以為顧公子、顧老伯、鷹老這些人就算是極厲害的了,可這個老頭子,可怕到讓人無跡可尋。”
“他是你見過的人最厲害的人嗎?”慕云晗酒勁上頭,舌頭都有些大了。
小米點頭:“是,平生所見之最可怕者。”
“看來,慕氏、顧氏最豐厚的家底,都在神官這邊啊。”
慕云晗漸漸放松下來,清醒地認識到,她和顧鳳麟需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就算顧漪瀾,也不是他們以為的那么好對付。
至少,顧鳳麟就沒看出她是死過兩次的人。
但她并不會因此就覺得顧鳳麟不如顧漪瀾。
顧漪瀾從小占盡資源,有最好的老師引導,有最好的條件歷練,這么多年下來,光是經驗就能積累到很多,后天該突破的都能突破。
而顧鳳麟,自小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又被連番陷害拋棄,能活下來都是奢望,全憑覺悟,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小米道:“可不是么?這么兩大家子全靠他們才能逍遙自在,當然是舉全族之力供奉了。”
她又拿出一壺酒,笑得賊兮兮的:“姑娘,要不要再來一點?”
慕云晗又灌了半壺,整個人都覺著飄了起來,既不冷也不怕了,高高興興出浴:“累了一天,都睡吧。”
睡到半夜,她被擁入一個冰涼的懷抱,一個冷戰就驚醒了,下意識地,手便探入枕下。
一只冰涼的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顧鳳麟在她耳邊輕聲道:“別怕,是我。”
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慕云晗一言不發,緊緊擁住他。
“對不起。”顧鳳麟的語氣里有顯而易見的自責:“陛下緊急召見我,所以…”
所以顧漪瀾這個臭不要臉的就鉆了這個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