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冥回不來了。
他撐過了半個月,這已經是極限了。
君夕卿還在等他回來,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那是他的歸期。
可是…
君夕卿靈動的眼眶一熱,里面迅速溢滿了晶瑩的淚光,她纖柔的身體往后退了兩步。
“王后。”瓶瓶緊張的伸手去扶君夕卿。
君夕卿卻站住了身,她抬起小手,制住了瓶瓶的動作。
瓶瓶僵在原地,看著君夕卿。
君夕卿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她已經是他的后了,他倒下了,她會守住他的家,他的國。
而且,他已經撐很久了…
他已經多陪了她半個月。
君夕卿再睜開眼,她的紅唇邊勾起了幾分柔軟而繾綣的笑意,此時皎潔的月光靜靜的灑了進來,她一身白色紗裙逶迤在地,淡淡風華。
“瓶瓶,我有兩件事交給你辦。”
“是,王后。”
“第一,這個消息不可以讓第三個人知道,為了國本安定,必須保密,第二,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交由輔國元帥玄影監國。”
瓶瓶一滯,“王后,你要去哪里?”
君夕卿靈動的眉眼都柔了,她含著淚光笑道,“我要去見他最后一面,我要把他帶回來,帶回我們的…家。”
西邊邊境。
嗷,一聲,白靈煽動著雙翅,緩緩降落在了地面上,君夕卿千里而來,披著一件白色的斗篷,風塵仆仆,一如多年前的模樣。
梵門的眼眶里都是紅血絲,他悲慟的看著君夕卿,“王后。”
君夕卿看著眼前的營帳,“夜冥在里面么?”
“主君在。”
君夕卿上前,進了營帳。
營帳里,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陸夜冥坐在案前,修長的手指里握著一支鋼筆,在寫信。
如此寒冷的夜里,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英挺的肩上披了一件黑色制服,筆尖落在白紙上,卻頓住了,不知道寫些什么,他低眸開始咳嗽。
咳咳。
他咳得很厲害,手里的白娟被染紅了,都是他咳出的鮮血,像是一朵朵的相思薔薇。
聽到了腳步聲,他沒有抬眸,只是淡漠的開腔道,“不是說了任何人都不要打擾我的么?出去。”
君夕卿勾起了紅唇,“真的要我出去?”
話音一落下,陸夜冥迅速抬頭,君夕卿纖塵明媚的小臉落在了他的眸底。
她站在那里,對他溫柔的笑。
“卿卿。”
陸夜冥當即起身,大步走了過來,他伸出健臂一把將她抱入了自己的懷里。
不是夢,她就在他的懷里,香軟如玉。
陸夜冥將俊臉深深的埋在了她的秀發里,嗅著她身上散發的清甜香氣,他勾著薄唇,緩緩笑開,“卿卿,你怎么來了?”
君夕卿站在原地,給他抱,她伸出兩只小手抱住了他精碩的腰身,“老公,我想你了。”
她說,老公,我想你了。
她嬌軟的嗓音就覆在他的耳邊,輕輕而撒嬌的跟他說。
陸夜冥閉上眼,手臂收力揉著她柔軟的身體,想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里,“我也是,好想好想好想你,卿卿我的老婆。”
君夕卿眼眶一紅,她將小臉貼在他溫暖寬闊的懷里,纖長的羽捷幾番顫動,才止住了哽咽的哭意。
她不想哭。
今天晚上,她不要在他的面前哭。
“老公,我們回家吧,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陸夜冥忍下了喉頭的腥甜,緩緩松開了君夕卿,他搖了搖頭,“卿卿,回不去了。”
他時間不多了,根本回不了宮里,剛才他提筆想給她寫最后一封信,但是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她就來了。
聽著這話,君夕卿輕輕的斂下了纖長的羽捷,哦,沒有關系的,現在回不了家,她會將他帶回家的。
“老公,你寫給我的信,我每天都在看,我很喜歡你送我的薔薇,聽說西邊邊境是薔薇的天堂,你現在就帶我過去看,好不好?”
“好。”
這個夜晚,所有邊關的將士都沒有睡,營帳里燈火通明,一個接一個的點著燈。
所有的將士都穿著鎧甲,他們整裝待發,面色凝重的看著前面的薔薇花海。
前方有一片的薔薇花海,紅色的薔薇嬌艷欲滴,撲鼻的芬芳。
陸夜冥牽著君夕卿的小手,走了進去。
“老公,這里好美啊,我們在這里坐一會兒吧。”
君夕卿坐了下來,坐在陸夜冥的身邊,兩個人坐在了花海里。
世界都是安靜的,靜到沒有一絲的聲音,君夕卿都能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一如既往的從容,讓人心安。
她將小腦袋倚靠在了陸夜冥英挺的肩膀上,陸夜冥伸出健臂將她抱入懷里。
后面的將士們可以看到他們的身影,多年以后,他們依然清晰的記得這對帝后的身影,月光婆娑,白影纖塵,絕代的風姿。
梵門眼眶紅紅的,他想上前,夜里好冷,主君的身體受不住的。
這時一只白皙漂亮的大手伸了過來,阻止了他。
梵門側眸一看,是司空珩。
“司空神醫。”
司空珩淡淡的搖頭,“陸總統沒時間了,讓他們夫妻待一會兒吧。”
梵門的眼淚“刷”一下全出來了。
花海里。
陸夜冥抱著君夕卿纖柔的腰肢,柔韌蒼白的薄唇貼在她軟膩的額頭上親了又親,“卿卿,你有什么愿望沒有實現的,我現在可以實現你一個愿望。”
君夕卿仰起小臉,漫天的薔薇花海,美的令人窒息。
她勾起紅唇,綻放出璀璨奪目的笑容,“沒有。”
陸夜冥伸手,疼愛的捏了捏她的小臉。
“夜冥,你還記得玄奕高僧當年對你的預言么?”
陸夜冥輕輕的閉上了眼,“恩?”
“玄奕高僧說你會孤獨一生,一人終老,我偏不信的,夜冥,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我不會讓你孤單的,你從來不是一個人。”
陸夜冥勾起了薄唇,覆在君夕卿的耳邊喃喃道,“卿卿,我這輩子做過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愛你。”
說完,他抱在君夕卿腰肢上的那只大掌緩緩滑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