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微微一驚,瞳孔驀然收縮了下,“衛章!”
她欲抽回手,卻被衛章握住匕首,再刺入胸口深一分。
身體上的疼,哪里及得上心里的萬分之一,所以胸口刺著一把匕首,面上蒼白得沒有血色,衛章依舊是微微笑著的:“被匕首刺入血肉之軀的滋味兒,的確很難受,只這么一塊創口就疼得難以忍受,…當時的你,一定更疼吧,梅娘。”
風華不知該說什么為好。
贊同他。
看衛章這架勢,恐怕只要她敢點一點頭,他就敢再將匕首刺得深一分,了結掉自己的性命。
搖頭說不疼。
騙鬼呢吧。
活生生被燒死呢。
風華揉了揉額角,“衛章你先把匕首放下。”
衛章沒有動,胸口不斷溢出鮮血,面色變得愈發雪白。
她加重語氣,聲音冰冷:“你是想以死來威脅我,想一死以求讓我放過你娘,嗯?”
可惜,女皇陛下向吃軟不吃硬。
而且不是誰的軟都吃。
“…不是。”衛章氣息微弱的道。
他沒有這個意思。在知道那些事情皆是因自己而起,她的苦難皆是因自己而來時,衛章寧愿奉獻上自己的一生贖罪。
又怎么可能來威脅她呢。
怎么舍得。
衛章字句費盡力氣的解釋,“梅娘,我沒有…我這樣做,并不是因為替母親求情,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里能夠好受一些…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人。”
青年沒有什么血色的嘴唇露出一個苦澀又自嘲的笑。
“人都是自私的。”她淡淡道。
這一點,風華沒有辦法否認,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免俗。
只是,這般死去實在是最窩囊的一種死法。
她手下略微使出一點巧勁兒,趁衛章不備將匕首拔出來,有他的鮮血飛濺到她臉上,給女人增添上幾分冷魅的味道。
風華將染血的匕首扔到衛章腳下,“衛章,如果你覺得虧欠,那就將害死你的梅娘的真兇找出來,繩之以法,以祭奠她在天之靈。”
“否則,你要死,我不攔著你,只不過不要死在這里,帶上你的匕首走遠一點再死。畢竟你堂堂南宋國中丞大人,首輔大臣魏閣老的乘龍快婿,死在這間小小的胭脂鋪里,胭脂鋪的每個人都脫不了干系。”
“還是說,你想…再害死我一次?”
衛章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這話雖然無情到極點,但是也讓他從巨大的悲痛與一心求死的混沌中,慢慢的清醒過來。
衛章捂住胸口,鮮紅又滾燙的血液從修長如玉的指縫間溢出,痛極卻是顫聲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他道,“梅娘,這條命,早已經不再屬于我自己。從今天開始,它就屬于你。不管當初害死你的人是誰,有多么的權勢滔天,終其一生,我都將讓他她繩之以法。”
話音落下,一字一句,宛如承諾。
再抬起眉眼,面對風華時,仿佛那個豐神俊秀的中丞大人又重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