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人來了。”
“阿嫵妹妹,還不趕快過去。”
幾位官夫人或手帕或團扇掩唇而笑,有個跟她關系比較好的,直接上手將魏嫵輕輕往前推了推,催促道。
魏嫵抿了抿粉唇,幾分羞澀的亭亭走到衛章跟前,纖長濃密又黑亮卷翹的睫羽微顫兩下,盈盈一禮,溫婉地喊了聲:“夫君,你來了。”
眾目睽睽,衛章自然伸手相扶,且說上一句,“夫人不必多禮。”
魏嫵回握住他,搭著衛章的手,心下甜蜜蜜的抬起頭,目光卻在觸及豐神俊秀青年身上穿著的素色鑲銀邊錦衣時,描畫精致的流星眉,不禁輕輕一蹙,低聲詢問道:“夫君怎么著一身舊衣就過來,阿嫵不是讓小四兒替您準備好了衣裳嗎,夫君怎么沒有換上?”
那件衣裳跟她身上如今穿著的這件,用同一匹絲綢裁制而成,布料款式都相差無幾。
穿在身上,叫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夫妻。
如果古代有情侶裝這個詞的話。
衛章瞥了一眼身上的錦衣,不甚在意的回道:“這樣穿著就挺好,小小生辰而已,不必太過隆重刻意,夫人也不必責怪小四兒,是我自己說不換衣裳的。”
魏嫵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心頭說不失落是假的,卻終究是沒有說什么,漾起笑容淡淡羞澀:“不換便不換罷。夫君,你看阿嫵今日可有什么不同?”
衛章聞言仔細地打量起魏嫵,瞥見她白皙光潔額頭上描畫出來的絕色桃花,有一瞬間的失神,不禁呢喃出聲:“桃花妝…”
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
不如,就叫它 桃花妝。
梅娘,你覺得可好?
見到妻子美麗無雙光彩照人的妝容,衛章腦海里不免浮現起年少時,遠在江南那座城里…
某些人,某些事,某些話。
如今朝堂新貴圣上倚重的中丞大人,回憶起少年時的事情,瞳眸染上一絲恍惚悵然的色彩,唇畔漾起一朵淺淺的弧度,回答道:“很美。”
卻不知,是在回答誰…
魏嫵心頭一跳。
夫君明明是在贊美她,但是他此時此刻的眼神,令她著實無法歡喜得起來,仿佛他這個人離她很遠很遠,遠到遙不可及。
可是,她和他是夫妻,不是嗎?
同床共枕,相濡以沫,執手一生,分明是此生最親近的人,不是嗎?
強行壓下心頭不知名的微微慌亂,魏嫵揚起唇,唇邊的笑意細看有些僵硬,被她掩飾得很好:“夫君也知道桃花妝?賞芳胭脂鋪的胭脂姑娘今日親自過府替阿嫵上的妝,只要夫君歡喜,也不枉阿嫵費這心思…”
衛章已然愣住,在魏嫵說出‘賞芳胭脂鋪的胭脂姑娘’這幾個字時。
他眼珠緩緩地動了動,回過神來,聲音透出一分艱澀,似喉頭被什么給扼住一般,吐字艱難,“你說什么,…胭脂姑娘?”
衛章聽到自己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近到耳邊時,透著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