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夏的歸來,讓柳家又熱鬧了一場。
孩子在府城求學,一年里也就能回來幾次,除了年節,幾乎都是兩三個月才能回來一趟,家里人都惦記著。
掃了眼圍在飯桌周圍好幾張的生面孔,柳知夏一點不覺意外。
爺奶爹娘都好客,他每次回來,飯桌上幾乎都能看到生面孔。
大多還是囡囡的病患,到了飯點就招呼著人一塊上桌。
相互之間簡單介紹一番,接下來就是搶食的畫面。
那個陣仗,把柳知夏給震了個外焦里嫩,要不是他們家囡囡手明眼快給他夾了幾次菜,他這一頓都吃不飽。
“爺爺,奶奶,爹,娘,二叔二嬸,今年八月秋闈我會下場考試。”吃飽了柳知夏才敢說話,不然待他說完,也沒得吃了。
“確定了?有把握嗎?”柳大問。
柳知夏點點頭,“書院先生說我有望下場一試,學了這么多年,我不想平白浪費機會。”
秋闈三年一次,他不想錯過了,然后再等一個三年。
柳家人聽罷,一喜一憂。
喜的是孩子學有所成。
憂的是他要走仕途,官場水深著呢。
若是可以,他們希望一家子平平淡淡,和和樂樂的過一輩子。
但是孩子有自己的理由抱負,他們該支持。
何況阿修置身朝堂,他們家早就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平靜。
若是知夏真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樹,給阿修添一份助力也好。
柳老爺子拍板,“去吧,好好考,既然你決定了要走這條路,就傾盡全力,不管成不成,家總在這里。”
“我會的,爺爺。”柳知夏笑道,心頭暗壓著的沉重悄然退去。
他知道,無論他的前路是風光無限還是波詭重重,家人都會站在他身后。
對于柳知夏要參加科舉,錢萬金沒有柳家人的諸多顧慮,只覺高興,拍著柳知夏的肩膀,“知夏,好好考,以后你若去了京城,我罩著你。”
“行啊,若真能去京城,我便找你做靠山。”
“沒問題!”
風墨晗在旁暗暗撇嘴。
真要找靠山,也應該找他才對。
錢萬金能罩什么?罩柳知夏吃香喝辣嗎?
混官場的人還怕沒吃沒喝?
真是腦子簡單。
可是他人眼里的腦子簡單,在石纖柔眼里,卻是難得珍貴的赤誠。
只這份赤誠,便讓她想要寵著那個傻子。
飯后,一大家子坐著嘮嗑了一會兒,便各自洗漱睡去。
風青柏坐在房間,將有些暗淡的油燈挑亮,靜靜等待。
未幾,虛掩的房門便被人推開,發出咿呀聲響。
風青柏朝來人看去,“來了。”
“嗯。”
柳知夏走過去,坐在風青柏對面。
沒有過多對話,風青柏知道他會來,他也知道風青柏會等他來。
他們之間有很多事情可以談,也必須談。
上次在書院門口,很多事情不方便細問,這段時間在書院里,他心情一直不能平靜。
想了許許多多,這次回來,便打定主意把事情跟風青柏問清楚。
不管哪一方面,他都不希望自己受到隱瞞,尤其是,事關囡囡那一部分。
“你跟囡囡,現在到底是什么關系?”柳知夏直接問。
眼睛緊凝著對方,不容漏過一絲一毫。
風青柏坦然回視,“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這個混蛋,你打我們家囡囡主意已經很久了吧!”柳知夏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怒火上涌,舉起拳頭便朝那張俊臉揮去,被男子抬手擋下。
“你若要揍我,別打臉,其他地方隨意。臉上有傷,被笙笙看到了,她會擔心,也會為難。”
柳知夏頓了下,恨恨抽回手,深呼吸,良久,才平復心緒。
“囡囡不適合那樣的生活。你的環境太復雜,你要是真心愛惜囡囡,就不該把她拉到水深火熱中去!”
“我不會強要笙笙去適應那種環境,我會將環境改造得適合她生存。但你不能以此為由讓我放棄她,不可能。”
“改造環境?話說的輕巧,做起來卻絕非易事,你做不到的話就不要信口開河。”柳知夏嗤笑著,根本不信。
“你可以拭目以待。知夏,我愛笙笙,我能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給她我的命!我既然對笙笙袒露了自己的感情,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將我跟她分開,包括你們。”
風青柏半步不退,眼里是極為強勢的堅決與堅定。
笙笙,他不會放手,她只能是他的。
“你這番話,我且放在心里。但若我發現囡囡跟你在一起不會幸福,我便絕對不會將她交到你手里。誓言若是做不到,便是廢話。”
離開前,走到門口,柳知夏回頭又問了男子一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風青柏抬眸,“南陵王。”
男子走后,風青柏敲了敲桌面,淡聲道,“出來吧。”
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現在桌前,跪到地上,“隱衛營魏藍,叩見主子。”
“我讓你跟魏紅接頭,沒讓你親自過來匯報。”
魏藍埋著頭不敢說話。
他確實是私自過來的。
他害怕自己要是一直不在主子面前露面,主子都要不記得他了。
被遺忘的隱衛,那還是隱衛嗎?
“說吧。”
好在主子沒有追究,魏藍暗暗松了一口氣,將這幾日查到的事情一一稟報。
“王成濱背后確實有人,主子來到杏花村之后,相爺門生濮廷幾乎同時間抵達香山縣,曾在王成濱府上短住過幾日,后來轉住到城中客棧,現今仍然在城中逗留。期間曾不斷派出人手想要刺探杏花村情報,不得其門而入后便在王成濱身上著手,卑職恐怕…柳家已經入了他們的眼。”
頓了下,魏藍道,“主子,可要解決濮廷?”
只要主子一聲令下,他立馬去將濮廷咔嚓了。
然后,帶功回歸大本營!
風青柏曲起食指,輕敲桌面,咄咄聲縈蕩整個房間,不緊不慢。
“不,暫時不能動他。”若所料不錯,魏藍能這么快查到對方,乃是對方故意為之,就等著他們這邊動手。
一旦他們有所動作,正好說明對柳家的緊張,正中對方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