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麗夫人胸前一片鮮紅,血流不止,臉色白如紙,卻笑了笑。
先生們,“…”
這是黛麗夫人第一次笑。
他們見過黛麗夫人哭,見過黛麗夫人絕望,見過黛麗夫人掙扎,唯獨沒有見過黛麗夫人笑,那笑容宛若開在深淵的白玫瑰,…又蒼白又絕美。
“被看出來了呢…”黛麗夫人笑意溫軟,看向眼前如惡魔般的先生們,“可怎么辦呢,今天晚上大家都要一起死了呢,黃泉路上,我們一起做個伴,到了黃泉,我就自由了。”
她一生說追尋的,就是…自由。
自由的哭,自由地說,自由地跑。
自由地選擇愛人,自由地選擇是否生育,自由的選擇…擁抱和微笑。
那些困在她身上將近二十年的枷鎖,終于要解脫了。
“你…”日本人先生盛怒,黑乎乎的槍口對著黛麗夫人的腦袋就開槍,卡爾握住了日本人先生的手腕,倏然往上子彈打在莊園屋頂的浮雕上,打碎了完美的浮雕線條。
這座莊園是一名伯爵的莊園,全是歐式浮夸的裝潢,漂亮而古典,如今,卻像在戰爭時期,斷壁殘垣…
卡爾聲音冷笑,“所有人都去找伊娃。”
莊園這么大,她能把伊娃藏到哪兒去呢?
日本人先生說,“卡爾,你做什么,讓我殺了她。”
黛麗夫人溫柔地笑著,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情緒激動的人,笑起來帶著一點小溫柔像是正常人眼里的花季少女。
從外表看不出來,這已是一個枯朽的靈魂。
“殺了,我在深淵等著你們…等好久了。”
卡爾的聲音溫柔極了,“黛麗,你太讓我失望了。”
“先生,你也太令我失望了。”
黛麗夫人像是回憶什么,外面一片槍聲交織,室內也是劍拔弩張,“我從小被拐到暗網不是你的錯,想要活著,不是我的錯,錯的…是人心。當年你帶走我的時候,我以為…我抓住了一根浮木,很快我就懂得,暗網里,誰都成不了誰的救世主,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絕望,我…一一都記著呢。”
這幾位先生里,黛麗最痛恨卡爾。
最想手刃的人,也是卡爾。
“黛麗…”卡爾拿過日本人手上的槍,對著她的膝蓋直接開了一槍,子彈打在黛麗夫人的膝蓋骨頭上,近距離的兇狠阻力,幾乎打碎了黛麗夫人的骨頭,卡爾的聲音卻還是那么溫柔,“伊娃呢?”
黛麗夫人一手扶著墻壁,在金色的浮雕上,落下一個帶血的手掌印。
“不知道啊…”
卡爾又是一槍,打在黛麗夫人另外一條腿上,這輩子,她都別想走路了,兩膝蓋骨頭都被打碎了,黛麗夫人再也無法支撐,摔在過道里,鮮血在地上彌漫,很快就積成了一個小血坑。
“伊娃呢?”
“不知道。”黛麗夫人伏在地上,對自己廢了雙腿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仰著臉微笑地看著他們,“今天…是我有記憶以來,最開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