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小國家的掌權者當真不作為的話,她至少也要努力去為自己的同胞做點什么。
“草兒,你不怕嗎?”身側同伴不免有些膽戰心驚,看著那沖天火光,可想此時那貧民窟定然如人間地獄一般。
“我怕,我當然怕死,也怕危險,只是我覺得,離國萬里之外,如果咱們一個國家的同胞,都不懂的相互扶持的道理,那么還有誰會看得起咱們,愿意幫助咱們呢。”
“那,那我和你一起去,只是草兒,這種事,不是我們這些普通學生可以去解決的,我們就算去了,能做的,大概也就是捐點錢捐點東西…”
“先去了再說吧。”
草兒走到窗子邊,望著那沖天的火光,她不期然的又想起衛七那張臉。
他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很多時候,很多的故事,就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
草兒換了輕便的衣衫,和陳旭一起,又發動了幾個同學一起,眾人將身上的現金都拿去買了水和面包,又整理了很多干凈的舊衣服和毛毯,一起帶著,就往貧民窟而去。
火勢已經基本被控制了,只有零星幾處還在燃著,空氣中滿是燒焦物體的刺鼻惡臭,警察架起了警戒線,將起火的區域都圍了起來,消防車在準備撤走,零星的三五警察散漫的走過,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作為。
“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就,真的不管?”
“燒死一點貧民窟的賤民算什么大事?他們恨不得這把火把整個貧民窟都燒干凈了…”
“那,那些燒死的人呢,受傷的人呢。”
“燒死就燒死了,受傷的?聽天由命唄。”
草兒怔怔的望著遠處不停翻滾升騰的濃煙,隱約中,好似隱隱聽到哭聲慘嚎。
草兒從來都覺得,生而為人,大家都是平等的,沒什么尊卑貴賤,她不過是命好一點投生到了好人家,若是她今日也是這貧民窟中一員呢?
“我們進去看看吧。”
草兒說著,就往警戒線走去。
有警察看到他們靠近,揮舞著警棍大聲罵罵咧咧,又被同伴拽住了,草兒看到那些警察在對著他們指指戳戳,隱約聽到幾句羞辱性言語和喝罵,但卻沒有再上前攔,草兒只當沒聽到,既然他們不攔,那么她就直接進去好了。
一行人就這樣進了大半個區域都成了廢墟的貧民窟。
還沒走幾步,草兒就看到一處燒的垮塌的帳篷那里,有個膚色黝黑的燒傷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孩子在哭。
草兒趕緊上前,把袋子里的水和面包給了那個女人,又拿了燙傷的藥膏出來。
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和護理,準備的藥,也只是尋常的一些外用藥,起不了根本的作用。
但那女人還是感恩戴德連連道謝。
“草兒,你看那邊,還有很多受傷的人…”
“是啊,靠我們這些人,根本救不過來,咱們去找一下國際救援組織吧…”
“既然來了,就先把我們帶來的東西派發出去再說吧。”
草兒說完,整理了一下東西站起身,正要繼續去救助傷者,卻忽然斜刺里一群滿身紋身穿洞,混混兒模樣的半大少爺往他們這些人身邊沖了過來,直接把他們帶來的這些物資給搶走了,還有人渾水摸魚的把幾個同伴的手機和包給搶了。
“你們干什么!把東西還回來!”
“我的手機,我的包…”
草兒急的跳腳,下意識要追,被搶的同伴也急著要追,同來的一個學長卻拉住了她:“算了吧,我聽人說,貧民窟里也是勢力錯綜復雜,分了好多幫派,他們這些人看摸樣就不是善茬,咱們還是別找麻煩了,先走吧…”
“不能就這樣算了,說不定前面就有人,因為這一瓶水能活下來,也許那個人,就是我們的同胞…”
草兒望著那一群在廢墟間靈活穿梭跳動很快就要消失不見的少年,她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個男人對她說的話。
‘你來這里打聽衛七,就知道了。’
草兒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在那些少年快要消失的時候,她忽然揚聲清脆的喊了一聲:“衛七!”
那幾個正要鉆入廢墟之后跑的無影無蹤的少年,忽然就急急停了腳步,他們轉過身來,有些驚愕的望著草兒,望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把手里的東西都放了下來,然后又轉身跑了。
“定媛,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定媛,你喊的什么衛七,是什么人啊…”
草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混亂的心緒:“我們先把東西拿回來吧。”
“對對對,我的手機,還有陳旭的包…”
幾個人趕緊跑過去,清點了一下東西,連瓶水都沒少。
接下來的行程就順利多了,直到把東西分派完,都沒有再出現任何人過來搶劫。
只是最后回去的時候,眾人的心情都很有些沉重。
這一場爆炸和大火,死傷的人無數,可是zf根本不曾派任何官方組織來展開救助,今日出現在貧民窟的,除卻他們這些人,就只有一些小的民間救援組織,和貧民窟里的民眾在積極的展開自救。
也是親眼目睹了這些之后,草兒方才知曉,自己從前的日子該是多么的安逸,也真的想不明白,她從前怎么會那么的無病呻吟自取煩惱。
比起這些深陷地獄還要苦苦掙扎著活下去的同胞來說,她過的日子真的是天堂神仙一般的存在了。
回了公寓,陳旭她們洗了澡就倒頭睡了,草兒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眠。
想到從前在帝都,自己為了那些微末小事患得患失,整日困在繭中一般郁郁不歡,成日心中所想都是兒女私情那種風花雪月,哪里知道什么人間疾苦呢?
就如井底之蛙一般目光短淺,那么就算是如愿以償了,也不過是最終成為一個圍著丈夫轉的碌碌之人。
可是,當她決定離開帝都,離開那個繁華而又迷人眼的頂級圈子的時候,她實則就已經徹底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