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你我之間,就互不相欠了。”
徐汀白看著憾生一步一步上樓離開。
從來都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此時卻仿佛被人抽去了脊骨一般,背影都帶著寥落和頹然。
對于憾生來說,什么誤解,什么打罵,什么罪責,都無關緊要,他唯一所在意的,永遠都是無雙怎么看他,怎么待他。
草兒坐在臥室的地板上,自從昨夜父母得了消息匆匆離開一直到此刻,她抱著膝坐在地板上,動都沒有動一下。
父母離開時,她聽的不甚清楚,只是聽得了一字半句,說是無雙,好像不見了。
草兒的心立時就高高吊了起來,潛意識的,她隱隱覺得,無雙的失蹤,和她脫不開關系。
這一夜她根本無法閉眼。
閉上眼,就是無雙望著她和小白時震驚而又受傷無措的眼神。
草兒從不曾這樣痛恨過自己,帝都這么大,世交的圈子這么大,她為什么偏偏要喜歡上小白?
好,感情的事情無法控制,她喜歡小白,并不是不可以。
她大可以爛在心里,一輩子。
她也真的是這樣想的,就一輩子爛在心里,永遠都不要說出口,不要被第二個人知道。
可是小白…
十歲那年,她收到小白送來的第一份禮物,那時她尚且年幼,情竇未開,彼此之間,是真真的一片純澈。
可再后來,隨著她年歲漸長,隨著她開始明白男女之事,每一年的生日,小白與她之間的這份默契,就成了甜蜜卻又痛苦的煎熬。
她察覺到了自己對小白異樣的情愫,甚至,在小白與她的這一份默契中,她不知廉恥的想過,是不是小白對她,也有著不一樣的情愫,雖然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但她卻不能否定自己有過這樣卑劣的想法。
曾經甜蜜的期盼,如今全都成了壓在心頭的痛苦的巨石,草兒越發封閉起了自己,小白曾經送給她的那些禮物,全都被她嚴嚴實實的藏了起來,再不示人。
她甚至也想過,如果小白再送給她生日禮物,她絕不會再接受了。
尤其是今年,她和無雙都滿了十八歲,而總統府和徐家,都有心定下兩人的婚事。
她更是決定,無論怎樣,都要親手斬斷自己心中暗生的情愫。
可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只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怎么能拒絕自己心上人待自己的那一份獨特?
她厭棄自己這般卑劣的心思,卻又無法自拔的沉淪其中。
草兒坐在地板上,她怔怔的望著面前的墻壁,漸漸的心思定下,如果無雙安然無恙的回來,她會遠走異國去讀書,不再回來帝都。
如果無雙有任何的不好…
草兒想,她又怎么有臉活在這人世上?
無雙從不曾虧欠過她分毫,可她,卻對不起無雙。
從小到大,無雙雖然驕縱,雖然不喜歡她柔柔弱弱的性子,但在外人面前,卻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護著她的。
草兒還記得,無雙曾不止一次對學校里那些囂張跋扈愛欺負人的女生說過,誰敢欺負草兒,就是和我厲無雙過不去,我一定會把她揍成豬頭,媽都不認!
草兒想到無雙氣勢洶洶揮著拳頭的樣子,忍不住的笑了,可笑著笑著,眼淚卻又落了下來。
無雙,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求老天爺保佑你今晚平安無恙的回來。
我寧愿一輩子,孤苦一人終老。
徐家一夜都是燈火通明。
一直到天亮,得知無雙和憾生在一起,周念和徐慕舟方才大松了一口氣。
有憾生在,無雙定然是無恙的,畢竟憾生那孩子,人品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待無雙,更是比親妹妹還要好。
“念念,你一夜都沒睡,去上樓躺一會兒吧,無雙沒事兒你這心也能放下了。”
徐慕舟看著周念一臉憔悴,眼下一片暗青色,不由得有些心疼。
“我等小白回來再說吧。”
周念輕輕握住了徐慕舟的手:“我這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好在無雙沒事兒,若是無雙當真…我們怎么和總統府交代?就算不說交代,無雙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多好的孩子,我心里疼她疼的沒辦法,在我眼里,她就和果兒一樣,我早就把她當咱們徐家的兒媳婦我的親女兒看待了…”
“我知道,我何嘗不是如此,好在現在無雙沒事兒…”
“我就是擔心小白,你說好好兒的,小白是不是和無雙鬧了別扭了…”
“小白自來多疼無雙,咱們不都是看在眼里的,待會兒等小白回來,我們好好問問他,這孩子現在長大了,有什么話也不樂意和咱們說了。”
“嗯,等他回來,是要和他好好談談了。”
“果兒呢,昨晚沒嚇到她吧?”
“應該還在樓上睡著吧。”
徐慕舟最疼自己的小棉襖,“我上樓去看看去,果兒年紀小,沒經過事,昨晚家里亂成一團,也不知道她害不害怕。”
周念想到小女兒,心頭也一陣的軟:“我和你一起去吧。”
夫妻倆就上樓去看果兒。
果兒聽到門口隱約傳來的聲音,立時把床頭燈關了,又蓋好被子閉上了眼。
徐慕舟和周念悄悄推開了門,見臥室里一片安謐,果兒還在沉沉睡著,夫妻兩個相視一笑,這才放下心來,輕輕將房門關上,復又下樓去了。
果兒的眼淚立時就涌了出來。
她心里頭亂的很,這一夜都沒怎么睡,大晚上的,父母哥哥忽然都匆匆出門去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問,偷偷的給月疏姐姐發簡訊,才知道,才知道是無雙姐姐不見了…
果兒當時都嚇壞了,想到自己昨夜無意間看到哥哥和草兒在一起的畫面,更是心驚肉跳。
難不成,無雙姐姐是看到了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會難過傷心之下一個人躲了起來?
果兒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如果無雙姐姐當真出了什么事,那么哥哥,還有草兒姐姐,就成了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