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然就站在不遠處,這么冷的天氣里,他只穿著一件羊絨衫,不知在和工人們說著什么,甚至還親自動手示范了幾下。
姜煙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他這樣的出身,婚禮這樣的事情自然有人鞍前馬后給他安排的妥妥當當,他卻還愿意親自參與其中。
姜煙想,也許陳景然真的是有些喜歡她的吧。
“姜小姐,您在聽嗎其實吧,這件事我最初并沒想著告訴您,只是,我想著,怎么說你和言廷也曾是初戀,當初在一起這么久”
姜煙只覺得耳邊好似有一聲炸雷忽然就炸響了,她整個人都懵了,她抬起眼簾,怔怔失神的望著那片燈火通明。
那些燈光模糊了,那些人也模糊了,甚至就連陳景然的身影和他的臉,都看不清楚了 “我們現在既然在一起了,又要準備訂婚,我就想著,該和姜小姐也說一聲”
許白露說到這里,忽然輕輕笑了出來“畢竟,當初姜小姐搶了我的未婚夫,如今我倒是和姜小姐的前男友在一起了不過,想來姜小姐該是并不會有什么難過的吧,畢竟,陳公子可是比言廷的家世好多了,對不對”
姜煙一只手緊緊攥著手機,一只手,卻死死的摳緊了腰側的圍欄,她聽到了許白露說話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牙齒咯吱咯吱打顫的聲音。
她想要直接掛掉電話,她明日就要結婚了,她此時該做的,是高高興興的等著明天做最漂亮的新娘,而不是在這里操心什么前男友的事。
姜煙想要放下手臂,可許白露的聲音忽然又陰惻惻的低沉響了起來“姜小姐,我知道你為什么要報復我,是因為程然吧”
姜煙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忽然都涌到了她的頭頂處,她甚至聽到了自己身體里那些血液在呼嘯沸騰的聲音“許白露”
她啞聲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許白露又輕輕笑了笑“姜煙,你猜,當年我為了往上爬,能把程然氣的失去理智最后出車禍慘死,那么現在,我為了報復你毀了我的好日子,會讓沈言廷怎樣呢”
她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姜煙怔了半分鐘,忽然像是瘋了一樣回撥著那個號碼,可是許白露的那個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姜煙轉過身,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忽然就扯掉身上繁復的裙擺,拉開房門就向樓下沖去 “姜小姐”
傭人們嚇了一跳,忙迎上前“姜小姐,您這是要干什么”
姜煙伸手把面前的傭人推開,她不管不顧的向外奔去,冬日的冷風不停的切割著她的臉,她身上的衣服極其的單薄,可她卻根本不在意這些。
她赤著腳向車庫的方向疾奔而去,傭人們呼啦啦的追了出來,陳景然也被這邊的動靜驚動了,他摘下咬在嘴角的煙,蹙了眉快步走向姜煙“煙煙,發生什么事了”
姜煙整個人都在抖,那一夜好像也是如此,程然抓了車鑰匙沖出去,她沒來得及追上他,他就那樣把自己給撞死了,到下葬的時候,尸體還是不完整的她就知道,許白露看起來人畜無害,可她根本就是一條毒蛇,她就藏在暗處,她咬死了程然,現在又要咬死沈言廷了 “煙煙,說話,發生什么事了”
陳景然雙手按住姜煙劇烈顫抖的雙肩,他的聲音穿破夜色侵入姜煙的耳膜,她卻茫然的望著他,她的瞳仁渙散開,眼底連焦距都沒有了。
陳景然握住她雙肩的手指不由得驀地收緊“煙煙,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姜煙嘴唇不停的顫抖,她不說話,她也說不出話,她滿腦子,她的視線里,全都被程然那殘破的尸體給塞滿了,而很快的,程然的臉,又變成了沈言廷的臉,沈言廷也死了,比程然死的還要慘烈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她是掃把星,她克父克母克親友,她是個掃把星,誰跟她在一起,誰都會死 姜煙忽然啞聲的尖叫著,抬起手狠狠的把陳景然推開到了一邊,她奔到車前,拽開車門跳上車子,卻又被陳景然緊緊拽住了手臂“姜煙你冷靜一點”
姜煙完全癲狂了一般,陳景然說的什么,做的什么,對于她來說,好似都成了阻礙她去救下沈言廷的絆腳石,她用盡全力推他,踹他,用她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抓著他,她不停的尖叫,嘶啞的尖叫,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陳景然氣的牙根緊咬,跟姜煙在一起這數月,他已經能判斷的出來,姜煙這是又犯病了,而且,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發作的更狠。
她發起病來完全如同瀕臨癲狂的困獸一般,力氣極大,甚至陳景然幾乎都無法按住她。
姜煙雙目渙散,她做了美甲的漂亮指甲將陳景然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抓出了幾道血印子不說,她的舉止甚至有變本加厲的趨勢,陳景然實在沒有辦法,他咬了咬牙,抬起手,一巴掌搧在了姜煙的臉上“姜煙,你給我清醒一點”
他不能讓她再這樣發瘋下去,別墅里這么多的傭人,工人,就算他下了禁口令,但也無法保證不傳出去一絲半毫。
她的名聲已經夠差了,陳家人本來就不太喜歡她,陳景然不希望姜煙這邊,再橫生枝節。
臉上的一絲銳痛,好似讓姜煙稍稍的清醒了一些,她捂著臉,怔怔望著陳景然“三哥”
陳景然克制著情緒,輕輕握住了姜煙的手“煙煙,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姜煙就那樣望著陳景然,直愣愣的望著他,忽然兩行眼淚就淌了下來“三哥,沈言廷要死了,我得去救他。”
陳景然的臉色倏然冷凝陰鷲了下來“煙煙,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姜煙的眼淚不停的往下落,她不停的機械的重復著那一句“三哥,沈言廷要死了,我得去救他。”
“煙煙,明天是我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