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鐘后,到了姜煙所住的公寓。
陳景然和她分手,但把這間公寓寫在了她的名下,與此同時一起給她的,還有很多貴重的東西,車子珠寶產業,應有盡有,他從來都是個十分大方的人,而對姜煙,更是從來不曾吝嗇過。
車子停穩,姜煙剛要下車,就直接暈了過去。
她聞到了鼻端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閉著眼都能感覺到強烈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
耳邊到處都是嘈雜的說話聲,很吵,吵的她頭都要爆炸了。
她好像還聽到了姜如的哭聲。
怎么,她是死了嗎要不然姜如這樣慣會裝白蓮花的女人,怎么舍得為了她哭。
手背上忽然傳來刺痛之感,姜煙驀地睜開了眼。
她頭頂是一片慘白,白熾燈白天黑夜都在亮著,她看到了她身邊有護士模樣的人正舉著吊瓶,不停的喊著“讓一讓,讓一讓,病人大出血,要去急救”
可是那些瘋了一樣的記者仍是圍堵著走廊,一個都不肯退讓。
大出血誰,誰大出血 姜煙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她掙扎著就要坐起來,可下面又是一股熱流洶涌涌出,小腹內翻攪著劇痛,像是有什么東西,有什么與她血肉相連的東西,正在被人用手硬生生的剝離。
“姐姐”
姜如忽然哭著撲過來緊緊抓住了她冰涼的手“姐姐,你怎么會有了身孕,孩子是誰的”
姜煙想要甩開姜如的手,可她根本沒有力氣,她躺在擔架床上,走廊被記者圍堵滿了,鎂光燈對著她慘白的臉不停的拍著,用不了多久,她的丑聞會再次傳遍整個帝都。
她甚至都想好了那些人會用什么標題和措辭。
無外乎是罵她公交車,,腹內孩子父不詳,是野種。
“姐姐,都這樣了,你還是快點告訴我孩子的爸爸是誰吧,你出了這樣的事,他總得出來負責啊”
姜如伏在她臂上,哭的哀哀戚戚,還真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姜煙沒有動,一則是她沒有力氣動,二則是,她此時,壓根無法考慮周遭這一切,她清晰的感覺到,絕望的感覺到,她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她要失去這個孩子了。
這個,她并不期盼著他到來,卻和她血脈相連,讓她如今無法割舍的孩子。
這個,她和她并不愛的男人,陳景然的孩子。
“姐姐,你說話啊,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讓爸爸去把他揪出來,不管怎樣,你懷了他的孩子,他就要對你負責”
“就算爸爸再怎樣生你的氣,可你到底是爸爸的女兒,爸爸又怎會不心疼你呢”
“姐姐你別怕,也別擔心,大不了我去求爸爸,你就算是之前做了多少錯事,可你現在這樣,爸爸也會心疼的”
鎂光燈仍在閃,姜如的話被一字不漏的記了下來。
記者恨不得將攝影機貼在姜煙的臉上,最好將她拍的更凄慘一些。
沈言廷匆匆趕來,一直等不來電梯,他也沒耐心去等電梯,是一口氣跑上六樓的。
“讓開,讓開好嗎病人一直在出血,要去搶救”
護士急的大喊,醫院的保安也趕了過來,開始驅散人群。
沈言廷下意識的就要沖過去,卻被他的發小死死拽住了“言廷你理智一點,你現在過去,你的名聲就全完了”
“可是煙煙”沈言廷聲音嘶啞,眼底一片赤色。
“言廷你糊涂啊,她現在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輪得到你去出這個頭嗎”
沈言廷臉色漸漸歸于慘白,他雙手攥的死緊,緊到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綻了出來,他咬著牙關,咬的牙齒咯吱作響,充了血的雙眸死死的盯著那亂糟糟的人群。
他心愛的女孩兒就在那床上躺著,他心愛的女孩兒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他該恨她,唾罵她,落井下石的去踩一腳,可到了這個地步,他心底更多的,卻仍是心疼。
沈言廷甩開發小的手,邁步就要上前。
“言廷,你想想伯母,伯母的身體很差,若是你這邊真的惹出什么不好的風波”
發小拼命拽住了沈言廷的手,死命苦勸“言廷,她早就不是當初的姜煙了,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不值得為了這樣一個女人,真的把伯母氣死了,你這輩子會后悔死”
沈言廷死死攥著的雙手,終是一點一點的松開了。
他的肩膀漸漸垮了下來,面容上籠著一層虛浮灰白的死氣。
“言廷,走吧,沒得惹出一身麻煩”發小將沈言廷拽了回來,在他肩膀上輕拍“天底下好女孩兒多的是,你顧念舊情,可她呢,她在意過你們的感情嗎”
沈言廷終是苦笑出聲,是啊,她在意過嗎如果她在意過他和他們之間的感情,她會這樣毫不猶豫就拋下了他轉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言廷,走吧,回去吧。”
沈言廷卻站著沒有動,他知道,發小說的這一切,他都懂,但是他仍是做不到,就這樣一走了之,對姜煙不管不顧。
“啊,姐姐”
姜如忽然又大叫起來,人群里立時一片騷動,護士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鮮血濕透床單,一滴一滴漸漸連成線滴落在地,姜煙的神志漸漸不清,姜如抓著她的手臂喊叫著用力搖晃 “都讓開,趕緊讓開,再耽擱下去,病人就要流血流死了”
護士急的大叫,可人群依舊擠擁不肯散去,沈言廷實在忍不住,用力掙開發小的手,就要上前 電梯門卻忽然開了,十幾個穿黑色西裝保鏢模樣的高大男人忽然沖了過來,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那些沒有任何職業道德的花邊小報八卦狗仔就被摁在地上,而他們的攝像機直接被搶走拆了內存卡。
姜如有些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些人“你們,你們是誰”
她話音剛落,就見人群之后,一身黑衣的陳景然面色沉肅冷凝,目不斜視的向姜煙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