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用力點了點頭:“老媽你就放心吧。”
“臭小子別叫我老媽,我這么年輕貌美都被你叫老了!”
宓兒還有心情打趣幾句,球球想要笑一笑,可卻怎么都沒有辦法笑出來。
他握著妹妹的手,看著宓兒轉身出了房間,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緊緊抱住了糖糖:“會沒事兒的,糖糖,相信哥哥,會沒事兒的!”
“哥哥,爸爸媽媽都會回來的,對不對?厲崢哥哥說,這世上一定有奇跡,他的爸爸媽媽都遇上了奇跡,我們的爸爸媽媽也會遇上的,對不對?”
“對啊,一定會有奇跡的,爸爸媽媽那么相愛,老天也不會狠心拆散他們的。”
金針刺入心臟,殷紅的鮮血緩慢的涌出,宓兒疼的臉色煞白,牙間緊緊咬著毛巾,球球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下意識的攥緊,指尖幾乎都要陷入他的皮肉中去。
糖糖心疼的捂著眼不敢看,整個人哭的都抽搐了,球球亦是雙眸赤紅,只是到底是小小男子漢,不肯再輕易落淚。
“哥哥,我怕…”
糖糖畢竟才八歲多,平日里再怎樣的乖巧懂事,在這一連串的大事發生之后,小小年紀的她如受驚的雛鳥一般,緊緊攥著哥哥的手不肯放開一秒。
她心里真的很怕,她怕爸爸真的永遠離開,她怕媽媽會出事,她怕從今以后就剩下她和哥哥相依為命…
雖然回來之前厲崢哥哥叮囑過她好多次,說帝都總統府也是她的家,他永遠都會疼她保護她,可是糖糖還是希望自己那個幸福完美的家,可以永遠永遠的存在下去。
“會沒事兒的,一定會沒事兒的。”
球球此時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抱著妹妹,安撫她的情緒。
“先試一試吧,若是無用,取了這么多的血,也實在太傷身子…”
醫生婉轉的勸著,宓兒卻堅定的搖了搖頭:“我現在還好,也并不覺得難受,等我堅持不住,我會告訴您的。”
醫生無奈,只得繼續。
宓兒疼的臉色慘白,連嘴唇都變成了一片死灰色,憾生看不下去,叫了停:“江太太,讓醫生先想辦法試一試吧。”
宓兒頭暈目眩,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也實在撐不下去,只得點頭應了。
“您先回去休息,結果,不一定會好,但我們會努力嘗試,江先生現在已經陷入昏迷,藥石不進,您心中一定要做好準備。”
失血的緣故,讓宓兒周身一片徹骨冰涼,她輕輕握了握憾生的手:“憾生,拜托你了。”
“我會盡我全力。”
球球和糖糖趕緊上前攙扶了宓兒回房間休息。
憾生望著江沉寒昏迷不醒憔悴灰敗的臉容,如此的熟悉,就如十幾年前的事,再一次清晰浮現在了眼前一般。
憾生記得,他最后看到少主的時候,少主已經沒有了呼吸,他的臉色,就如此時江沉寒的臉色一樣。
“少主,現在…要去試一試嗎?”
醫生小心翼翼的詢問,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簡直是胡鬧!
如果每個人的性命都能這樣換來換去,那么大家都可以長生不老了。
“試一試吧,也許忘憂最終的意思,不是讓人忘卻煩惱,而是要讓真心相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醫生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他的師傅做了一輩子的醫生,臨終前還不忘告訴他,忘憂這種藥,以后行醫生涯,輕易不要碰它。
他的醫術,還沒有師傅一半精湛,所以,他從不敢奢望,忘憂能在自己手中解了。
就算這一刻,他不得不依照少主的吩咐去喂江沉寒服下這心頭血,可他心中實則根本未曾抱一線希望,甚至覺得,這不過是多此一舉,不過是,讓活著的人再失望一次罷了。
果不其然,江沉寒服下之后,丁點反應都沒有,甚至,氣息越來越微弱了。
到了整個白日過去,黑夜降臨的時候,醫生忍不住悄悄的對憾生說:“少主,我瞧著江先生氣息越來越弱了,這后事還是早早準備著吧,滇南天氣太熱了,尸體也不能存放太久…”
憾生站在窗邊,望著窗子外皎潔的一輪月,很久之后方才輕聲道:“再等等。”
“少主…”
“等到十二點吧。”
“是…”
宓兒和球球糖糖三個人,也在焦灼的等著消息。
宓兒身子太弱,回去之后就一直臥床,根本起不來身,球球想讓她睡一會兒,可宓兒卻不肯,執意要等著江沉寒那邊的消息。
從白日一直等到了天黑,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球球心里知道,大約,奇跡真的不會眷顧他們這個家了。
只是宓兒卻一直強打著精神撐著。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說明,你們爸爸還活著…”
宓兒握著兩個孩子的手,虛弱的笑了笑:“我性子很倔,之前那些年,你們爸爸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頭?”
糖糖哭著搖頭:“沒有,爸爸很幸福,每一天都很幸福,媽媽也很幸福,爸爸將媽媽養成了小公主,糖糖從來沒見到媽媽哭過鼻子受過委屈…”
“我才不相信,你們爸爸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他怎么會照顧人?”
“那您看看您的手…”
糖糖輕輕捧住宓兒的手指,宓兒如今早已年過三十,可她的雙手細嫩光滑,還猶如少女的手指一般。
“爸爸很疼您,什么都不讓您干,這么些年,連您貼身的衣物都是爸爸手洗的…”
糖糖說著,拿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臉:“媽媽好羞…糖糖都自己洗襪子呢。”
“厲崢那混球還讓你自己洗襪子?”
護妹狂魔立刻就要炸了,糖糖趕緊去拽球球的手臂:“哥,是我非要自己洗的,厲崢哥哥不想讓我干活,但是洗個襪子我也不覺得累…”
“他就是沒好好照顧你!”
“沒有,厲崢哥哥對我最好了,這世上除了爸爸媽媽哥哥就是厲崢哥哥對我最好!”
眼見倆人要掐起來,宓兒趕緊制止:“好了好了,我雖然想不起來厲崢那孩子現在到底怎么樣,但我知道有微微在那里,糖糖是肯定不會受到任何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