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烆望著車窗外漸漸暗沉下來的夜色:“顧家和解要多少補償金。”
副官伸了個巴掌比了比:“顧昭沒敢獅子大開口,要了五百萬。”
看來倒是識時務,也是真的被嚇破了膽。
“從我賬上走,把這筆錢給顧昭。”
“軍長…”
副官不免有些不忿,趙承巽這一封血書幾乎要坑死戚長烆了,雖然都是實情,可偏偏撿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上捅出來,立時就成了戚仲威那些人手里的一把刀子,大傷了他們的元氣,眾人心中怎不生恨。
“怎么?”戚長烆定定看了副官一眼,副官只得應了:“是,軍長。”
“軍長…有時候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那趙公子除了生的好看一點,脾氣又臭,又不識抬舉,您卻偏偏對他這樣掏心掏肺的,可他卻不領情…”
“他憑什么要領情,本來也就是我逼迫的他…”
“軍長看上他,本就是他的福氣了。”
“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只會當作奇恥大辱,又怎會當作是福氣。”
“軍長…您,您以后還會來帝都見他嗎?”
戚長烆沒有再開口,車廂內一時沉默下來,那沉默持續了很久,副官方才聽到一句低低的回答:“自討沒趣的事兒,做了這一次也就夠了…”
趙承巽被放出來的消息很快宓兒就知道了。
她第一時間給趙承巽打了電話。
電話里聽起來,趙承巽的狀態好似還不錯。
“對了宓兒,還要勞你對江總說一句謝謝,我也會想辦法把這筆保釋金還給他的…”
“保釋金?”
“對,顧家雖然和解了,但我還是要一大筆保釋金才能出來,這筆錢,是江總幫我付的。”
宓兒抿了抿嘴,到底還是沒忍住:“他給你付,也是該的,你不用還他。”
“我當然知道江總不差這點錢,但是我也不能白占他的便宜。”
“趙承巽,你就聽我的吧,是他自己做了虧心事,你就當他贖罪好了…”
“你是說的網上那個爆料帖子的事嗎?”
宓兒不語。
趙承巽自嘲笑了笑:“江總見不見戚長烆都沒有任何影響,戚長烆不會放過我的,像他那樣的天之驕子,得不到的東西,定然念念不忘…”
“反正他就是有錯。”
“宓兒,我曾追求你向你告白過,依著江總的性子,該是恨不得殺了我才解恨,可他卻肯出錢將我保釋出來,宓兒,他這都是為了你才這樣做的…”
“他是自作自受…”
“行,就當他是自作自受,那么他拿了保釋金把我保出來,也算是抵消了之前的過錯了,對不對?”
宓兒好一會兒才開口:“算是吧。”
她也沒想到江沉寒竟會不聲不響的拿了保釋金,把趙承巽保了出來。
依著她對江沉寒的了解,他沒趁機去踩趙承巽一腳,都算是他大度了。
可他卻悄無聲息的做了這樣的事。
宓兒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當日打他的兩個耳光。
江沉寒何其驕傲的人,從小到大,他哪里挨過一指頭…
可那天她打了他兩個耳光,若是換做旁人,怕是江沉寒會活撕了那人,但他,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她。
“宓兒,他對你,該是真心的…”
“你們一個一個都這樣說,都幫他說話,就算現在他是付出了一點真心,可當初他怎樣對我的,我就能好了傷疤忘了疼直接給忘掉了?”
“宓兒…”
“你別提他了,我還有事問你呢,你和那個南疆戚家的,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他逼你,你怎么不告訴我?這可是在帝都,實在不行我找靜微開口,總能護住你…”
“這樣的事兒,我又怎么有臉往外說,更何況那天事發突然,我妹妹在他手里,我也無可奈何,只得應下他…但是宓兒,沒有那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屈辱…我和戚長烆,這輩子,是不死不休了。”
宓兒想到陸邵北說的那些話,戚長烆為了把趙承巽救出來,甚至要把南疆兵權拱手讓出,這些事,要不要告訴趙承巽知道?
“我聽人說,當日你被警察帶走之后,戚長烆親自去找了總統先生…”
“我的所有屈辱都是因他而起,不管他是落井下石,還是一心要救出我,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不會因此,消減對他一分的恨意,宓兒,也許你不懂這種感覺,如果我一直都身在泥沼之中,一直都在底層苦苦掙扎,也許我會認命,也許我就從了,可我身上流著趙家的血,不管趙家后來多么不堪,可我們祖上都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宓兒,我淪落到如此境地,將來就算是死了,都無顏面對趙家的列祖列宗…”
“承巽…”
“所以,我不想再提起戚長烆這個人,他的一切,都與我再無任何瓜葛了,如果非要我說什么,我只希望,戚長烆能如他自己所說——有一天老天收了他,讓他不得好死。”
宓兒心內難受又沉重,趙承巽對戚長烆的恨意實在太深,也許自始至終,趙承巽對戚長烆都無絲毫好感,所以,這恨意才會越發加倍。
宓兒這兩日出院回了公寓。
球球就不愿再一個人睡,和宓兒擠在了一張大床上。
宓兒打完電話回來,球球已經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睡著了。
宓兒卻沒有睡意。
抱著手機窩在沙發上好一會兒,到底還是給江沉寒發了個簡訊。
“趙承巽讓我轉告你,保釋金的事情,他很感謝你。”
其實宓兒還想就那天兩個耳光的事給江沉寒道個歉,只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簡訊發過去后,宓兒莫名的有些緊張。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她避著江沉寒,要和人家斷了所有聯絡,可現在,卻又主動發簡訊過去…
宓兒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打開信息點了撤回。
“撤回了什么?”
江沉寒卻很快回復了。
“沒什么。”
“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還問!
宓兒把手機扔在一邊,不想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