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看著自己尖細的指尖,不知為何,又想起來下午她打了他兩巴掌,他望著她時的眼神。
記憶里,她好像從不曾見過他這般模樣。
就算曾經,他們曾吵的不可開交,鬧的最兇的時候,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眼神。
但她不曾冤枉了他,他自個兒也承認了他見了戚長烆,提起了趙承巽。
不管趙承巽如今落到這樣境地,到底罪魁禍首是誰,這里面總有兩分瓜葛,與他江沉寒是脫不開關系的。
宓兒搖了搖頭,將纖細的指尖輕輕握緊了在掌心,不讓自己再想下去。
她不會阻止球球和江沉寒和江家來往,父母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該牽連到無辜孩子身上,所以,在球球能聽懂話之后,她就不曾在他面前說起過任何江家和江沉寒的不好。
只是,她也決不允許球球再從江家拿一分錢了。
她能養活他,他想要的一切,她這個做母親都能滿足,江沉寒愿意給撫養費是他的事,但球球卻不能再這樣耍小聰明。
宓兒輕輕撫了撫球球的小臉,將支票收好,轉身離開了球球的房間。
陸邵北發了微信過來,問她說話方不方便。
宓兒回了電話過去。
陸邵北直接開門見山問她:“今天那個爆料貼子你看到沒有,就是有關江沉寒的那個。”
宓兒點了點頭:“我看到了,雖然刪掉了,但是有網友截了圖。”
陸邵北嗤笑一聲:“咱們在圈子里這么多年,什么事什么風浪沒見過啊,這一看就是有人捕風捉影往江沉寒身上潑臟水呢,江家這段時間也真是不太平,看來,人家是想把江沉寒給拽下來…”
“也未必是捕風捉影,他自個兒也承認了,他確實與戚長烆見過面,也說起過趙承巽的事。”
“宓兒,我這邊剛從個可靠的朋友那聽來了一樁秘事,還真是讓人咂舌。”
宓兒從前不認識陸邵北的時候,還不知道他這么八卦,以為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風流人物,如今彼此了解了,倒也覺得陸邵北這接地氣兒的影帝,實則也挺可愛的。
“那戚長烆對趙承巽還真是有心,我聽我那哥們兒說,趙承巽當天出了事,戚長烆就直奔總統府見了總統先生,為那趙承巽求情…”
宓兒倒不覺得有什么,趙承巽本就是被他害成這樣的,若戚長烆置身事外不管不問,那才是毫無良心的畜生。
“更讓人咂舌的是,戚長烆甚至提了要把南疆軍權交出來的事…”
宓兒不由得驚住了,a國誰人不知南疆是最獨特的一個存在,南疆軍隊不受中央軍的控管,盡數捏在戚家手中,甚至整個南疆的稅收都不用上繳中央,自收自支,南疆戚家就如南疆的皇帝一般,那也是建國之時,首任總統感念戚家滔天功勛,金口玉言給戚家的特權。
可如今戚長烆竟為了趙承巽要把軍權交出去…
南疆戚家沒有了手中軍權,就如皇帝脫離了對軍隊的掌控一般,沒有權柄只有虛名,那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
“所以我覺得那爆料人有些話說的很可笑,說什么江沉寒小人之心攛掇著戚長烆去帝都威逼利誘強迫趙承巽從了他…首先不說戚長烆這樣的人會不會被人攛掇,其次就看戚長烆的態度,也能看出來,趙承巽在他心中何等地位…”
陸邵北的這些話倒和江沉寒下午與她所說的不謀而合。
只是她聽得江沉寒這樣說的時候,只覺得江沉寒滿心滿眼都是在為自己脫罪,因此越發厭恨他的所作所為。
如今冷靜下來,再細細的想,她自個兒都是娛樂圈中人,對這些所謂爆料的內幕當然知曉清楚。
只是,這爆料的水分,真假不提,江沉寒去南疆見了戚長烆,并說起趙承巽,這卻是真的。
他的想法,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根本也不清白。
她亦是并未冤枉了他。
宓兒抿緊了嘴唇,沒有吭聲。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宓兒,當局者心迷,當局者心亂,我身為一個冷靜的旁觀者,我還是能感覺到,江沉寒待你是用心的。”
“陸哥,您別說了,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的,您還記得吧…我之前和您說過的那些事,有關秦好的,有關我自個兒的…”
也許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想找一個知心的人說說不敢說的心里話。
宓兒此刻對著陸邵北,竟生出傾訴的來。
“陸哥,如果我說,如果我說我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您信不信?”
陸邵北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下來。
“您也不信吧,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不會相信。”
“所以,宓兒,是不是上輩子江沉寒做了什么事,讓你一直無法釋懷?”
宓兒靠在床上,用最平淡的語調,將她和江沉寒的前世一一說給了陸邵北聽。
待說到最后她慘死離世,陸邵北也不由得唏噓了很久。
“剛重生回來之時,我對他滿心只有懼怕,我怕我再重蹈覆轍,我怕球球再如上輩子那樣,我怕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我千方百計想要離開他…”
“但是你還愛他對不對?”
“這樣很賤,是不是,明明你知道那個人上輩子辜負你這樣深,可你重活回來,卻還是發現自己的心里依然有他,我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自己讓人憎惡…”
“上天讓我重活一次,不是讓我再錯一次的…”
“是啊,上天讓你重活一次,是讓你弄清上輩子的真相,不要錯過的。”
“錯過?”
“為什么不能是錯過?或者是遺憾?宓兒,你想過沒有,有關上輩子的一切,都是你的視角,你不是江沉寒,你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你也不知道,他曾做過什么,或者在你死后又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有做…”
“你又怎知他什么都沒有做?”
“他若是做了什么,我又怎會是那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