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寒笑意更深了幾分:“我被人退婚了,怎么,不能高興高興?”
陳景然懵了,片刻后回過味來,不由吃驚無比:“退婚了?程曼提出退婚了?唉喲這事兒誰能想得到,畢竟之前人家愛你愛的要死要活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要你了…”
“算她還是個聰明的。”江沉寒淡淡笑了笑,拿了手機撥了帝都那邊下屬的電話,讓他們直接通知江家旗下的報業集團,登出他和程曼和平分手,已經解除婚約的消息。
“二哥,您這樣迫不及待登報公布于眾的,是想…”
陳景然試探著詢問,畢竟,江家老爺子臨終時的遺愿,他們也是知情的。
更何況還有江沉寒三叔的事兒攪合在其中,二哥要是透出口風要娶宋宓兒,首先他三嬸和幾個堂兄妹就要不依。
畢竟,就算這事兒怨不得宋宓兒,是江家三老爺主動糾纏的,但三房的人還是恨死了宋宓兒。
本來江家三老爺是上一輩中最出息的子弟,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依著江家老爺子對三兒子那般疼愛器重,江家說不定如今的掌權者是誰呢。
三房的人本就不甘心,江沉寒若是要娶宓兒進門,三房定然要鬧破天,到時候,免不了又是雞飛狗跳的一場官司。
尤其江沉寒那位三嬸,向來潑辣而又蠻橫,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是江沉寒搶去了自己孩子在江家的地位,但是江三老爺自毀前程,她有怨氣心中懷恨,也不能明言。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只是程曼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退婚,那自然還是第一時間公布于眾的好,免得天長日久的,再生變故。”
陳景然不由腹誹,您老人家就承認您是想安某位的心不行嗎?
這樣嘴硬,也難怪幾年了還沒讓人家宋小姐回心轉意。
霍沛東不知道自己在廳內坐了多久,直到他聽到樓上傳來細碎的幾聲男女交談。
他抬起頭,看到婷婷和戚長灃攜手而來,他的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再也難以從她的臉上移開。
那一日在帝都花朝見她一面之后,他回去,曾無數次的勸自己,既然她如今過的極好,那不如就放手成全她。
她如今瞧著整個人的狀態,比嫁給他那兩年實在好了太多太多。
可見那位戚少帥,待她何其用心。
但他終究還是走不出自己的心魔,在得知戚長灃帶她回了南疆之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到底還是一個人不管不顧的追到了南疆來。
益清原本想著,既然自己死過一次又撿回了一條命來,那么過去的人事實在都沒必要再惦記著了,一些舊人,也就真的沒有再見的必要。
但霍沛東還如從前一樣,做人做事都頗有韌勁兒,難以打發。
戚長灃倒是灑脫,她原本不打算見,他倒是勸她來見一面。
畢竟,他們婚期近了,有什么事有什么話,還是早日說清楚更好一些。
該說的說完了,該做的也做了,此后才能不留遺憾的走下去,再不回頭。
“怎么不給霍先生換一杯熱茶?”
戚長灃微蹙了眉,看著霍沛東面前已經沒有熱氣的那一盞茶,輕聲呵斥傭人。
“是我沒讓他們換。”
霍沛東開了口,他瞧著竟不像是三十來歲的年紀,兩鬢微白,面頰瘦的凹陷,眼角和眉心的紋路,也深刻的有些嚇人。
益清臉上的笑到底還是散去了,她輕嘆了一聲,轉臉看向戚長灃:“你先去處理你那些公事,我和霍先生說幾句話,一會兒再尋你。”
戚長灃絲毫沒有不虞,點頭應了:“那你好生招待霍先生,他遠來是客。”
益清一笑,抬手自然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去吧。”
戚長灃對霍沛東點點頭,又笑著看了益清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益清讓傭人換了茶,也退到了廳外去。
她坐在他的對面,低著頭,好一會兒,方才緩緩抬頭看向他,笑著問了一句:“你這些年還好吧。”
霍沛東一雙眼立時紅了:“婷婷…”
益清淡淡笑了笑:“這世上沒有什么林婷婷了,沛東,這么久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霍沛東搖頭,使勁搖頭,那個在帝都赫赫有名的男人,此時卻像個無助而又慌亂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我原本不想見你,因為我覺得物是人非,見面也沒什么必要了,但長灃勸我來見你一面,也許他更了解我,知道我這些年在南疆看似無憂無慮,實則心里頭還是有個結沒有打開的吧。”
益清望著面前杯盞里裊娜升騰的水霧,自始至終她的聲調都十分的平和:“霍沛東,起火那一夜,你是從徐若的公寓出來的,對不對?”
霍沛東點頭,沒有否認:“是,那一夜我確實送她回了公寓,是因為她受傷出了一點事,所以我才多逗留了半個小時,到醫生過來之后,我就離開了…”
“你愛徐若嗎?”
霍沛東搖頭:“不,婷婷,我不愛她,我自來愛的人,都是我的妻子林婷婷。”
益清笑容更淡漠了幾分:“可是霍沛東,我嫁給你兩年半,那兩年半中,但凡你空閑時間在帝都,你算一算,你是陪著你的妻子更多,還是陪著徐若更多?”
“婷婷…我和她算是一起長大,后來她年少時家中變故,母親早喪,她母親臨終之前曾拜托我母親多照看著她,怕她將來有后媽被欺負虐待,因此我母親常接她來我家中小住,我將她當作妹妹一般看待,沒有任何別樣的心思…”
益清抬頭望著霍沛東笑了:“霍沛東,你還不知道吧,嫁給你那兩年半,我聽你這一席話聽的耳朵都要長繭子了,我甚至都能倒背如流了…”
“可是婷婷,我并沒有騙你。”
“是啊,就是因為知道你沒有騙我,所以那時候,再多的委屈我都忍了,只是霍沛東,后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當你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你是舍不得委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