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緩緩抬起手來,放在了那孩子的肩上,他的手很涼,像是沒有溫度的…死人,一般。
那瘦小的男孩劇烈的喘息著,雙手緊緊的攥成拳,凌亂的劉海下,他的一雙眼,細長,他的鼻梁,高挺,唇卻菲薄,那是個生的很漂亮的男孩子。
而生的好看的人,天然的運氣就比尋常人好一些。
玄凌想,他當年若不是因為這張臉實在漂亮討人喜歡,他也未必能從那么多孩子中脫穎而出。
“告訴我,你將來,最想做什么?”
男孩揚起臉,定定的望著玄凌,他兇狠的咬著嘴唇,咬出攝人的血來:“我不叫棺材子,我阿娘給我起了名字!我叫憾生!”
玄凌忽而笑了:“好,那么憾生,你告訴我,你將來,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殺人。”
男孩毫不猶豫的開口。
玄凌的目光漸漸斂住,他蹲下身子來,仔細的看著面前瘦弱的孩子。
“你知道殺人這兩個字意味著什么嗎?”
“報仇。”
“報仇?”玄凌輕輕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憑你?”
“阿四,明日下午,將死囚提出來一個,八個孩子,誰能殺了那個死囚,帶誰來見我。”
金三角的死囚,大多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他們作惡多端,不懼生死,這八個孩子,就算一起上,大約也難逃一死。
可少主的意思很明顯,這八個孩子,要各憑本事了。
“對了,明日對決的時候,將那死囚雙眼覆上,也算公平。”
公平?
玄凌要告訴他們的第一個道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公平。
“小姑姑…香!”
淘淘緊緊抱著靜微的脖子,小胖臉在靜微的臉上蹭著,不舍得放開手,也不舍得從她懷里出來。
香軟的孩童膩在她懷中,全心全意的濡慕和依賴,這種感覺,好似比擁有了金山銀山還要幸福。
虞家上下人人歡喜,虞夫人更是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失而復得的女兒再次失而復得,簡直比電影里還要讓人覺得離奇曲折。
而女兒這次回來第一日,阿蘅身子不舒服,卻檢查出有了身孕。
虞家簡直是雙喜臨門,高蘅多年盼子,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緊緊握著靜微的手握了很久很久。
她不是個迷信的人,可此時她滿心所想都是,這個孩子,是靜微給她送來的。
原本就關系親厚的姑嫂倆,如今更是好的不得了,高蘅私底下偷偷對虞慕恩說,這輩子,都會將靜微當親妹妹看待,誰敢讓靜微不痛快,她高蘅會第一個跳出來打死她。
實在是,她盼這個孩子,盼了太久太久了。
虞夫人把兩個紅本本攤開在面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哭哭笑笑的,惹得虞君謙也跟著紅了眼。
他們當時沉溺在失而復得的慶幸之中,哪里會想到那不是他們的女兒呢。
若是當日含璋和那蔣琬領了證,那簡直是委屈死了靜微。
好好兒的少年結發夫妻,差點成了二婚,誰心里不膈應?
好在,一切都沒有錯過,該是誰的,不管如何兜兜轉轉,依舊是誰的。
虞家晚上大開筵席,酒過三巡,傭人笑吟吟進來道:“今冬的第一場雪,剛剛落下了。”
眾人都歡喜的到廊下去看初雪。
靜微與厲慎珩握著手,小聲道:“我記得上輩子,我隨你到帝都,那時候你還沒有接任總統,我們單獨住在厲公館,下了初雪那一日,你帶著我在亭子里,紅泥小火爐,烹酒飲茶,你曾對我說了一句…愿,年年歲歲有今朝。”
“上輩子的夢,這輩子圓滿了,含璋…”
靜微緊緊攥住了他修長手指,轉臉去看身側男人,他也正垂眸溫柔望著自己。
飛雪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他俯下身,輕輕將那細小的雪片吻去,虞家眾人個個掩嘴輕笑,悄悄的離開了廊下,讓這對有情人,好生的‘賞雪’。
“今日,我依舊是同樣的心愿。”厲慎珩的吻又落在她唇畔:“愿你我,年年歲歲有今朝…”
靜微緩緩閉上了眼,感覺著他溫柔入骨的吻,雪被風卷來,吹入衣領中,冷的她輕輕顫栗,他展開大衣衣襟,將她整個人都攏入懷中。
廊檐下燈光靡麗,飛雪如飛蚊一般遮天蔽日。
他們緊緊依偎著彼此,看著這一場初雪越下越大,漸漸將天地之間,都染成了無暇的白。
當夜自然不再回去,就留宿虞家。
虞夫人特意早早就讓人將臨水的那一棟小樓收拾出來,地暖燒的整個屋子暖如春日,厲慎珩脫下大衣,又幫靜微脫了外衫。
傭人們面上帶著喜色,知趣的退出了小樓。
樓上早已放好了洗澡水,雙人大浴缸,好像是刻意為他們準備的。
“我和微微一起洗?”厲慎珩擁著她上樓,手掌箍住她細細的腰,在她耳畔輕喃著,唇舌順勢含住了她細軟雪白的耳。
熟悉的如電流竄過脊椎一般的酥麻襲遍全身,靜微只覺得雙腿似乎都軟了,若不是他箍著她的細腰,怕是她連邁步上樓的力氣都沒有了…
原本以為依著她這樣羞怯的性子,大概是不會答應他的無理要求。
可沒想到,靜微卻輕輕點了點頭。
靜微其實心里知道,兩個人一起洗澡,是不可能好好的正兒八經的‘洗澡’的,卻也沒想到,竟會搞的這樣瘋狂。
浴室簡直成了汪洋大海,靜微最后雙腿發軟被他從洗手臺邊抱回臥室時,還在無力羞赧的想,明日傭人收拾浴室時,看到這樣一片狼藉該怎么想…
可她很快就再也沒有精神去想這些了…
“厲慎珩…”
靜微沙啞的輕喚他的名字,厲慎珩以為她是不舒服,放慢了動作,低頭吻她眉心,聲音性感低沉:“是不是累了?”
靜微的手指在他結實精壯的后背留下一道一道的紅痕,她有些劇烈的粗喘著,感受著他廝磨一樣的進出帶來的極致的快.感,“含璋,你知道上輩子…我最怕你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