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你還太小,你不懂這些…”
她承認她一直都是很自私的女人,所以當初知曉虞嘉言懷了裴祁深的孩子,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直接就不告而別了。
她無法忍受這世上還有別的女人生下裴祁深的孩子,她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她對裴祁深的感情,竟然已經深到了這樣可怕的地步。
她想要裴祁深的全部,她眼底半顆沙子都揉不下,她無法接受,這世上有橙橙之外的孩子,叫他爸爸。
就算有,也只能是她生的…
這些日子,她夜里常常會失眠,虞嘉言在國外生下了裴祁深的兒子,她常常自虐一般失控的想,若是有一天裴祁深見到了那個孩子,他會喜歡那個孩子?
就算最初他會有些抗拒,可當那個孩子奶聲奶氣的喊他爸爸的時候,他又會不會心軟?
她惶然的發現,她連這微末的自己心中的一點胡亂猜忌,她都容不下。
她又怎么去面對,這一切萬一變成現實呢?
可是現在…
唯一怎么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戲劇化的一幕發生,虞嘉言的孩子不是裴祁深的…
忍不住的眼淚滂沱而落,他們已經分開的太久了,一個五年,一個兩年,難道這漫長的余生,依舊要這樣天隔一方下去嗎?
“媽媽…其實,其實橙橙一直都沒有告訴媽媽…”
“橙橙…”唯一有些自責痛悔的望著女兒,大人之間的紛爭隔閡,傷到的還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
“橙橙其實,一直都很想爸爸,很多時候橙橙一個人會偷偷的想,我的爸爸是什么樣子呢?是很高的個子嗎?會不會長的很英俊…”
“只是我害怕提起爸爸,會讓媽媽傷心,所以,我就沒有問過…”
橙橙懂事的窩在唯一懷里;“媽媽,你是不是也和橙橙一樣,很想念爸爸啊。”
唯一終是用力點了點頭:“是…媽媽很想他,很想很想…”
“我們老師說,想一個人的話,就要告訴他…媽媽,我們告訴爸爸好不好?”
“如果爸爸不想媽媽呢?”
唯一抱緊了橙橙,她這兩年多,帶著橙橙四處的走,最后在夙水安定下來,最初的時候,還有裴祁深的消息,可是后來,就再也沒有任何音訊了…
唯一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還在a國,還是已經去了其他的國家?
如果他也在想著她的話,這兩年多,他為什么一直都沒有來找她呢?
橙橙抬起可愛的小臉,輕輕親了唯一一下:“我覺得不會的…媽媽這樣好看,爸爸舍不得的。”
看著她一本正經的小摸樣,唯一也不由得被逗笑了,她輕輕捏了捏女兒的小臉:“橙橙,我們還回墨香去好不好?”
墨香,是她和裴祁深最喜歡的一個古鎮,那個古鎮盛產上等的松香墨,到清代的時候,古鎮的名字干脆也用墨香取代了。
她和裴祁深曾在那里住過一個月,只覺得時間都好似變的漫長悠遠起來,整個人的心都是平靜安寧的,那時候他們都不想走,唯一還記得她曾和裴祁深說,等將來,就在這里買一個大院子,種上五顏六色的鮮花,然后生兩個寶寶。
白日里,就帶著寶寶們在院子里侍弄侍弄花草,或者出去四處走走看看。
晚上了,就在院子的房頂上納涼,給他們講牛郎織女獵戶星座和迢迢銀河。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什么帝都,什么裴家,什么前程似錦啊,都拋到腦后去。
我們就活這么短短幾十年,爭權奪利的,有什么意思呢。
“好啊好啊,我喜歡墨香,我喜歡我們之前住的那個院子…還有房梁下掛著的鳥籠里那只云雀…”
橙橙立刻歡喜起來,她跟著唯一去了很多地方,可她還是最喜歡墨香。
墨香的空氣里都是清香怡人的松香墨的味道,墨香還有繞著古鎮的一條小河,她還記得夏日里媽媽帶她去河里洗澡游泳…
她覺得那樣的生活,比在帝都的好玩多啦,就連天空都高遠干凈了不知多少,星星那么亮,好像伸出手就能觸碰到。
“那…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然后媽媽去訂票,明日,我們就走好不好?”
“好,只是…媽媽,我想要去和我的老師還有好朋友們說一聲再見…雖然我很喜歡墨香,可是我也喜歡夙水的老師和同學…”
“好啊,待會兒,媽媽就陪你去。”
“嗯…等我找到爸爸了,我要邀請我最好的朋友來看看我的爸爸,我覺得,我爸爸一定很英俊的…”
唯一輕輕撫了撫橙橙軟軟的頭發,明媚的秋日里,她一直沉郁的心,好像也跟著云開霧散了。
她會在墨香等著他,如果他心里也放不下她和橙橙,她想,他一定會回來的。
虞嘉言的孩子被送入了一家很好的福利機構,她因故意殺人罪名,被判刑二十年,入獄前,她唯一的心愿,想要見裴祁深一面。
可是,終究未能如愿。
她最后見到的人是會心。
“會心?”
虞嘉言微微的瞇起了眼,望著面前那個清瘦的年輕僧人。
許是這段時間她備受煎熬日夜哭啼的緣故,她的一雙眼睛,視力下降的厲害。
會心就在她面前,隔著一層玻璃,可她卻連會心的臉,都要看不清楚了。
“當日在后山,你將師傅推下山,我親眼看到了…”
“是你…是你去揭穿告發的我?”
虞嘉言倏然起身,整個人向著會心的方向撲去,獄警高聲呵斥,將她拉回到座位上,虞嘉言怔怔望著會心:“會心,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非但是我的師傅,還是我的親生父親,嘉言妹妹,你殺了師傅,換來二十年的牢獄之災,這二十年,我也會為你誦經,消減你的罪孽,今日我來看你…”
會心雙掌合攏,緩緩抬起一雙眼看向虞嘉言:“嘉言妹妹,我只是想要問你一句,如果當初沒有裴重錦出現,你…會不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