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我沒事兒,你身上傷口還疼不疼?”
靜微被他這樣的笑容弄的有些恍神,好一會兒方才應道;“疼呢。”
他眼底的溫柔更深了幾分,沒有女人可以抗拒一個男人這樣溫柔疼惜的注視。
因為受傷腦中留了淤血失去記憶的‘靜微’,更是不能。
“那我讓醫生過來看看傷口,看看有沒有辦法好不好?”
厲慎珩像是哄著哭鬧的小孩子一樣,溫柔,耐性十足。
靜微卻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要…”
“看傷口…很疼的。”
她說著,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閃過懼怕的神色,長睫翕動著垂下來,輕輕咬緊了嘴唇:“我…我一會兒就不疼了…”
“那我陪著你,好不好?”
厲慎珩的目光落在她被厚重紗布纏裹起來的右手上,他的目光不敢逗留,只是輕輕一碰,就立時移開了。
他愿意受比這重十倍百倍的苦,只要她好好兒的,只要她不會疼。
靜微聞言忽然抿了抿嘴唇,睫毛顫抖著抬起來,她看向他,目光里帶著欲言又止的慌亂:“我,你…你是誰啊,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好?”
厲慎珩眸中緩緩滑過一抹悸痛,但很快,那悸痛就被更深的溫柔取代,他望著靜微,眼角眉梢都含著柔軟的笑:“因為喜歡你啊。”
雖然臉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紗布,但靜微的臉還是滾燙的紅了起來,她睫毛顫栗厲害,一顆心撲騰撲騰飛快的跳動著,似乎下一瞬就要從嗓子眼飛出來了。
她的目光躲閃著,不敢看他此刻溫柔到讓人沉溺的眼神:“我,我又不認識…不認識你…”
“沒關系啊。”
厲慎珩傾身,隔著薄薄的一層紗布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那我們就再認識一次,我再追求你一次…”
“靜微小姐,我叫厲慎珩,表字含璋,今年二十五歲…”
靜微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好像是相親一樣…”
原是舊相識,今日卻要作初相逢,都說人生如戲,果然如此。
“你說…我的名字叫…靜微?”
靜微抿了抿微微蒼白的嘴唇:“我是誰呢…我連我自個兒是誰,都不知道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費勁兒去想,沒有關系的。”
“如果…我什么都不能,都不能想起來的話…”
靜微眼底似帶著深濃的忐忑不安,她的聲音也跟著低弱了下來:“你還會…喜歡我,這樣溫柔…對我嗎?”
“當然會。”
厲慎珩將被子輕輕給她往上拉了拉:“好好養傷…等你再恢復一點了,臉上這些繃帶也能解開了,我們還要去領證…”
“領證?”
她一臉訝異的茫然望著他:“什么證啊。”
厲慎珩復又輕輕撫了撫她的鬢發:“微微,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了,你愿意嗎?”
他離開已經很久了。
靜微躺在床上,明明身上的傷很疼,明明她虛弱的想要陷入沉睡,可她卻還是睜大了眼,定定的望著天花板。
他最后詢問的那一句,一直在她的耳邊回蕩。
她還記得自己怎么回答的,她說,你讓我再想想好嗎?
其實,她當時差點就失控直接答應了…
靜微緩緩的抬起左手,輕輕觸了觸額上臉上纏著的繃帶。
厲慎珩說,等到她不用纏繃帶了,就要娶她了…
她的心里滿是歡喜,那些歡喜像是洶涌泛濫的潮水一樣,將她整個兒都吞沒了。
“再往前走三十里,就過了邊境線了。”
“接應的人都到了嗎?”
“早就等著了。”
“哎,頭兒,你說上頭讓我們帶著這個女人干什么?完全是拖累啊…”
“上頭的意思,咱們照辦就行了。”
“趕緊打起精神走吧,過了邊境線,到了鄰國,咱們哥兒幾個也能消停消停喘口氣了。”
“我瞧這小妞兒長的細皮嫩肉的…等到了鄰國,咱們兄弟能開開葷嗎?”
“想得美你小子,上頭說要把她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你不知道?”
“反正…她也不是雛兒了,咱們就是消遣消遣,也沒人知道不是?”
“你要是樂意去,你自個兒去,小心別讓她把你命根子咬下來,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多烈。”
“真是晦氣,看的著吃不著的,等過了邊境線,老子找十個女人好好享受享受!”
“十個女人?你他嗎想吧!”
肆意的狂笑聲在搖晃的車廂中響起。
蜷縮在后座的年輕女孩兒,手腳都被綁縛,嘴上貼了一層黑色膠布,她動彈不得,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在光影淺淡搖晃的車廂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那個被他們打了一針鎮定劑的女孩兒,竟然會在這樣的時刻,輕輕睜開了眼。
針頭扎入她的體內的時候,她就用指甲硬生生的摳破了自己的掌心。
每當她覺得她快要支撐不住閉上眼的時候,她就用尖利的指甲刺入摳破流血的掌心傷處,用盡她的全力。
劇痛雖然不能完全抵消藥力,卻至少沒有讓她陷入那死一樣的昏睡中去。
車窗上貼了厚厚的車膜,此時更是深夜,她根本看不清楚車子現在開到了何處。
但從方才他們的對話中,靜微卻抓住了幾個關鍵點。
邊境線,鄰國…
如果她猜想的沒有錯的話,這幾個人大約是想要帶著她偷越過邊境線,到鄰國去。
鄰國自來和m國關系親厚,甚至這彈丸小國可以稱作是m國的一條走狗。
再有三十里,依照此時的車速,半個小時都不用。
他們又有人接應,該是早已做了萬全準備。
她想要逃出生天的機會,簡直是渺茫。
可,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等著他們偷越過邊境線,到了鄰國,再將她送到他們口中的上頭那人手里去?
靜微隱約能猜到,他們口中的上頭,大約就是以裴方野為首的裴家。
如果真的是裴家的話,靜微已經明白,為什么他們要處心積慮的將自己綁走。
因為m國和a國的拉鋸戰已經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裴方野自覺勝算不大,他早晚會被遣送回國接受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