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她想要的東西,她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和雙手去得到。
所以,就算虞夫人舍不得趕走虞芳華,就算,她沒有虞家千金的身份,她也并不會有任何的失落和不安。
“嗯,媽媽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回去了,有虞老太太在,我和你爸爸之間的問題,就永遠都沒有辦法解決。”
虞夫人撫了撫靜微的鬢發:“我們不說這些了,等回了帝都,我依舊住在我陪嫁的那個別墅,你就跟我住一起,咱們母女倆,一日都不要再分開了…”
靜微見她提起虞家就有些情緒低落的樣子,忙笑道:“那咱們倆天天膩在一起,爸豈不是要生氣吃醋了?”
虞夫人忍俊不禁:“都這樣一把年紀了,有什么醋好吃的…”
“一把年紀怎么了,爸那么稀罕您,就算您頭發白了長皺紋了,他還是稀罕呢…”
“要他稀罕干什么,一個糟老頭兒了…”
靜微難得見到虞夫人這般口吻說話,自來在她的印象中,虞夫人就是溫柔端莊的代名詞,可此時她這般,眉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歡愉和開懷,可見她是真的很快樂。
而她,只要看著她永遠這樣快樂就心滿意足了。
厲慎珩陪著虞君謙痛快的喝了一晚上酒。
知道他掛念著帝都的局勢,將帝都的事情一一與他說了,又提到虞慕恩虞慕澤兩兄弟,將他們當日在帝都堅決不降,以至于被困家中,斷糧斷食的事都與虞君謙說了。
“算是沒有辱沒我虞家聲名…”虞君謙心內激蕩,又為兩個兒子自豪無比,連著痛飲了三杯。
“只是還有一事,我和靜微商議了,先不要告訴伯母知道,怕她心里不好受。”
虞君謙放下酒杯,輕輕嘆道:“我隱約能猜到一些,你說了慕恩慕澤兩兄弟,卻不提芳華,我就知道,是不是芳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兒…”
厲慎珩并未遮掩,直接道:“當日帝都亂成一團糟,裴家氣焰囂張,人心惶惶不安,很多人想要一條生路投誠裴家,但卻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也算情有可原,只是虞芳華,卻依附裴家和虞嘉言,做了很多讓人不齒的事…”
虞君謙擱在桌案上的手都在隱隱顫栗:“含璋,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她做了什么,你就全都說了吧,等回去帝都,這些事,還是要面對,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
“虞芳華因為勸服您兩位公子投誠裴家無果,竟然慫恿著虞老太太登報將兩位公子趕出了虞家,當日,兩位公子就帶了兩位少夫人搬出了虞家老宅…”
虞君謙漸漸臉色鐵青:“混帳東西,混帳東西!”
“虞芳華因為過往一點私仇,在學校畫室,逼著杜家千金從人胯下爬過去,杜家那位小姐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從樓上跳了下去,摔傷了脊椎和雙腿,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治療…”
“后來我脫身到了滇南,與徐慕舟一起帶重軍趕去帝都,裴家狗急跳墻,逼著那些世家效忠,他們不肯,裴家就讓人圍了眾人的宅子,斷水斷電斷糧,逼著他們投誠…”
厲慎珩說話的聲調不急不緩,可他擱在桌案上的手卻緊攥成拳,手背因為攥緊的力道而青筋畢露,隱隱顫栗。
“兩位公子和少夫人依舊不肯低頭,而那時,偏生二少夫人有了身孕,大少夫人就去求虞芳華,讓她送些吃的進來…”
厲慎珩說到此處,驀地忍不住冷笑出聲:“虞芳華倒是應了,當夜也讓人送了食物過去,只是,您猜她送的什么…”
“什么…”虞君謙氣的整個人都在哆嗦,他之前是對這個女兒有些失望,可也僅限于學業上的天賦還有平日里的過于驕縱和頑劣,他怎么都沒想到,他教養了快二十年的女兒,卻實則是這般肚腸!
“虞芳華讓人送了狗糧過去…”
“這個畜生!畜生!豬狗不如的畜生!”
虞君謙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頭頂,若虞芳華此時在他跟前,想必他早已失控殺了她的心都有!
“我說這些,并非是因為我護著靜微故意讓您厭惡虞芳華的緣故,實在是這樣惡毒心腸的人,不配再留在您二老的身邊,不配再做虞家的女兒…”
“帝都局勢穩定之后,我會一一清算這些爛賬,那些投效裴家卻沒有作惡的人,我都不會再追究,但像虞芳華這樣行事惡劣之徒,我也是絕不會放過的,伯父,我與您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您不要顧念這近二十年的父女情分了,如果她是個善良的姑娘,那么我和靜微也絕不會做出那種趕她離開虞家之事,只是虞芳華,她的心,就和她的生母田小芬一樣,完全是黑的…”
“我明白,含璋,你想要做什么,想要怎樣處置她,我都不會說半個不字,我從前是對她失望傷心,可我從來沒想過她的心能壞成這樣…”
虞君謙憤怒之下,怎會沒有痛心,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兒,視若珍寶養大的女兒,卻原來是這樣的蛇蝎之人。
兩個哥哥嫂子往日待她都那般親厚,她非但沒有雪中送炭,卻還恨不得將人踐踏踩死。
這樣的人,根本就是養不熟又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杜家那個小姑娘,打小和她一起長大,兩人昔年也曾是很好的閨中密友。
就算后來兩人之間關系不復如初,有了些許齷齪,但是女孩子之間又能有多大的仇恨?
她竟能將人羞辱逼迫到跳樓的地步!
“也許這才是她的本性吧,田小芬換了兩個孩子,讓自己親生的去享盡人間富貴,卻這樣苛待那個被她調換了身份的孩子,若是這近二十年的時光里,她對靜微好一點,靜微少受一點委屈,我們心里想必也會能有幾分的安慰…”
厲慎珩眼前,好似又浮現那個瘦小怯弱的女孩兒模樣,那個被他的籃球砸到了頭,卻嚇得眼中含淚拼命對他鞠躬道歉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