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虛弱嘶啞,可一字一句,卻都透著決然。
周嫻牙齒緊緊的咬著,手攥著門扶手,一點一點的攥緊,那冷硬的金屬將她柔嫩的掌心硌的生疼,周嫻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來,終是打開門,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找了醫生之后,周嫻卻沒有跟著回去,她想了想,轉身進了電梯。
厲慎珩病房那邊此時不需要她,而厲慎珩向來都對她極其冷淡,她此時更不該去自討沒趣。
她該去的是另外一間病房,該見的,是另外一個人。
周嫻撫了撫手腕上碧綠通透價值連城的鐲子,厲夫人就這樣把這隨身帶著的鐲子給了她,可見是真的很喜歡她。
周嫻一直以來都頗有些沉郁的心情,終是稍稍的好轉了一些。
孫猴子蹦達的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要被如來佛給壓在五行山下?
他們這樣豪門世家出身的子弟們,又有誰真敢肆意妄為,連長輩的話都不聽呢?
周嫻嘴角輕輕翹了翹,這還真是回來滇南這么些日子里,最讓她開心的時候了。
厲嘯走到病床前,伸手握了握妻子的手,示意她先去平息一下情緒。
厲夫人強忍著眼淚轉過身去,厲嘯坐下來,鬢邊微染了銀霜的中年男人,凜然銳利的五官之下,到底還是流瀉了幾分壓制不住的心疼:“含璋,你這樣,可是真的要傷了你母親的心了…”
厲慎珩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可眼前一幕一幕閃過的,卻都是那染透了血的雪白紗布,還有在他偶爾的蘇醒中,看到她一步一步艱難的拖著他向前走的單薄身影。
決定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曾經發過誓,以后所有的血雨腥風都由他來扛。
可最后,血雨腥風是因他而起,他的命,都是為她所救。
“她…在哪?”
厲慎珩終究還是回避了厲嘯的這個問題,再一次的詢問靜微,他的聲音依舊嘶啞而又虛弱,可厲嘯卻明白他話語中的決然。
厲夫人肩膀驟地一抖,眼淚猝然就涌了出來。
為了一個女人,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含璋是真的連母子情分都不顧了?
“你放心,不管怎樣,她也救了你的命,我們也不會苛待她,她現在也在醫院治療,你總要等到她恢復一些,能下床走動了再見她吧…”
“那我起來…那我去找她…”
厲慎珩掙扎著就要從床上起來,手背上扎著的輸液針頭因為他這忽然的動作而滾了針,輸液管里立時回了血,手背都鼓了一個青紫的大包。
厲嘯趕緊叫了護士過來,厲慎珩卻不肯讓護士重新給他扎針輸液,他情緒似有些失控,虛弱至極又傷重的人怎么受得了這樣的折騰,很快監護心跳的儀器就開始滴滴滴的急促響了起來,病房里亂成了一團。
“含璋,含璋你冷靜一點…”厲夫人心內不由大慟,厲嘯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為了一個女人,堂堂厲家的少爺成了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