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暗恨的咬牙,就差這么一會兒功夫,要不然,他就可以帶人過去輕而易舉的解決掉這兩人。
可是現在…
聽天由命吧。
也許他一槍命中,那么厲慎珩喪命于此,從此a國政局動蕩,他們有機可趁。
也許…
男人瞇了瞇眼,食指緩緩扣動扳機——
槍聲,尖嘯刺破夜空,月華的光芒仿似都驟然隱去一半。
萬籟俱靜。
男人拿起望遠鏡,清楚看到那一個高瘦的身影緩緩向后栽倒。
而他的胸口處,一團血霧,正緩慢彌散。
靜微是生生疼醒過來的。
都說十指連心,小時候在家中不受疼愛,五六歲就基本自理了生活中的一切。
原本稚嫩的小手只用握著鉛筆畫筆,可她卻連縫衣服釘扣子都學會了。
十根手指頭都扎的血糊糊的,才終于嫻熟的學會用針。
那樣的疼啊,讓那個小小的孩子整個世界里都是一片漆黑的絕望。
她不記得自己曾怎樣的羨慕過阮思雨,她也不記得,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父母親情都不再眷戀向往了。
她默默茍且的活著,盡量讓自己活成不起眼的一團灰撲撲的影子。
那是一個小孩子本能的想要自保而能做出的唯一的反應。
她認為她沉默乖巧勤快懂事學習優異田小芬就會喜歡她了…
但依然沒有用。
她整個童年,少年,青春期,不曾得到過任何的關愛和疼惜。
所以宋業成才能那樣輕易就敲開了她的心門蠱惑了她。
她活的太過小心翼翼太過謹慎,所以,她相信與她一樣出身貧寒的宋業成是一片真心待她,卻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帝都權貴的公子會真心的喜歡她。
也許這并沒有錯,畢竟,誰都不能去希冀一個一向被人踩在塵埃里的灰姑娘,她會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金光閃閃的王子愿意把她娶回去。
她上輩子在厲公館三年,絕不肯踏足廚房一步,絕不肯再碰一次針線。
多少,也與她的童年陰影有關吧。
只是在厲慎珩的世界里,她方才能那樣的為所欲為隨心所欲。
而逃離厲慎珩之后回到江城…
靜微緊緊閉了眼,顛簸的車廂里,她全身一陣發冷一陣滾燙,右手疼的錐心刺骨難以忍受,甚至恨不得現在有人干脆一把槍崩了她。
一只微涼的手落在她眉心處,年輕男人‘嘖’了一聲:“發燒了?”
片刻后,有清涼微澀的液體滑入口腔,靜微昏沉中下意識的貪婪吮吸,耳畔有男人薄笑響起幾聲:“貪心不足…”
“這可不能給你多喝,要不然我剛救回來這條小命再折進去,爺可就賠本了。”
玄凌將瓶子拿開,復又蓋上瓶塞放入懷中。
靜微喝了這一點不知名的藥水,覺得右手的痛楚好似漸漸的緩解了一些,她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車子此時卻忽然停了下來。
司機摘了嘴里叼著的煙,罵了一聲‘艸’,回頭去看玄凌:“少主,咱們被人截了道兒了。”
玄凌斜靠在車座上,一條長腿有些吊兒郎當的蹺在前排座椅上,聞言只是撩了撩眼皮看了一眼前方幾盞雪亮的車燈,薄唇又溢出漫不經心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