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車燈穿過夜色,漸漸又暗了下來。
黑夜里,像是暗中窺伺的獸,等著那小小的獵物送到口邊來。
黑色賓利疾馳在通往機場的平坦道路上。
厲夫人靠在車座上,駝色的羊絨長大衣,襯著她雍容的一張臉,金芝伴在她身側,夜色在暗光里浮沉,車廂中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有手機微震的聲音傳來,金芝連忙低低開了口:“夫人…”
金芝附耳過去,厲夫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眸,唇角有浮沉的笑意,眼角卻是一片霾色氤氳。
靜微走到校門口,看到陸遠在車邊等著,她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車牌,是熟悉的幾個數字映入眼簾。
此刻學校已經開始上晚自習了,校門口除卻保安室里亮著燈,有人影晃動之外,再無一人。
路燈挑的很高,昏黃的燈光蘊照下來,將人的身影拉成纖長的模糊一道。
靜微走到距離陸遠還有兩米的距離時,忽然腳步停了下來。
不對。
陸遠,從不在她的面前抽煙…
而這個靠在車門處的身影,也明顯比陸遠稍稍矮了一些。
靜微素來記憶力驚人,更何況是陸遠這種幾乎整日都在一起的人。
她漸漸心跳猶如擂鼓,強壓了涌上心頭的恐懼和那種深濃的不祥的預感,她強逼著自己鎮定下來,復又邁步,卻是直接轉了身…
陸遠掐了煙,緩緩站直了身子,他的臉容在光影的背面,瞧不清楚,只是一團模糊的輪廓。
“靜微小姐。”
年輕男人的聲音渺遠,卻又如魔音一般,瞬間灌入耳膜深處。
靜微只覺脊背汗毛都豎了起來,驀地邁步向學校大門跑去…
但她的腿不過才剛剛邁開一步,尖叫聲還未從嗓子里溢出,整個人就軟綿綿的倒了下來。
只是并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人適時的接住,然后,直接抱到了車上去。
車子沒有關閉引擎。
車燈驀然亮起,保安室里的老頭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繼續慢悠悠的哼著小曲。
煤爐上的茶水壺裊娜的冒著熱氣。
黑白電視上正放著一曲諸葛亮三氣周公瑾,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轉動人。
黑色的路虎緩緩調轉了車頭,然后逐漸的加速,匯入主干道紛沓的車流中去,很快消失無蹤。
“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年輕清艷的女人,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職業套裝,妝容淺淡卻又精致。
在看到突然出現在人前的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之時,她下意識的蹙眉,警戒的四處看了看,這才收回視線,讓他進了門,關好了公寓的門。
玄凌一步踩入公寓鋪設的柔軟地毯上,再抬腳,鮮紅的腳印就遺留在了雪白的地毯上。
容月一怔,小臉一瞬嚇的蒼白,幾乎是踉蹌的撲過去扶住了他的手臂:“怎么傷成這樣?傷在哪里了…給我看看…”
玄凌俊美陰柔的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不耐,他伸手將女人拂開,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來,聲音有幾分虛弱的散漫:“把醫藥箱拿來。”
女人哽咽了一聲,慌忙應著,跌撞轉過身去取了醫藥箱:“針,縫合線,消炎藥止血藥都有,但也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