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微將總統府給她的所有厚賞和那一筆獎金,全都給了那些被蔣洪元拐來困在云端地下城的受害少女和她們的親人。
她只是想要彌補上輩子的過錯,可這一行為,卻又為她引來了褒獎無數。
這樣的大事,自然經由厲慎珩下屬傳送到涵口關他的耳中。
在親耳聽到陸遠講述那驚心動魄的一切時,他仿佛又看到了他心里那個小姑娘,安然,鎮定,進退有度的籌謀了這一切的模樣。
他知道她聰慧,卻不知道她簡直可以稱作多智近妖。
這件事換做他來做,大約也是差不多的結果。
但他自小受到的是什么教育?
而靜微,卻不過是在苛責和刁難欺凌中長大的可憐少女。
她該是怎樣的聰慧鎮靜,才會這樣捉住蛛絲馬跡,部署了這樣一出好戲,將那蔣洪元偽善的真面目揭下來,又狠狠打壓了趙家?
厲慎珩恨不得能飛到靜微的身邊去,抱住她,狠狠的親她,看著她嬌羞的在他懷中垂眸的樣子,把這所有的相思都解了…
快了,快了…
厲慎珩望著頭頂皓月,仿似又回到那一日,他們牽著手走回招待所那一幕。
那一夜的纏綿悱惻,如夢似幻,卻清晰無比的鐫刻在他心頭。
畢生難忘。
蔣琬宛若石雕木塑一般怔然立在破敗的院落門口。
蔣洪元被處死的消息傳回江城,曾經幫著蔣洪元遮掩丑事的袁梅承受不住,當夜就去了。
兩個哥哥這輩子大約要把牢底坐穿。
蔣家樹倒猢猻散,她這個曾經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雖然免卻了牢獄之災,卻也一夜之間落魄潦倒,貓狗都敢上前來咬她一口。
蔣家出了這樣的丑事,大事,所有親朋避之不及。
蔣家所有資產抄沒,蔣琬如今傍身的,不過是她的一些私人物品,還有幾件小首飾。
她渾身上下,甚至連一毛錢都沒有。
蔣琬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親戚朋友無人敢收留她,也許她就要去流浪街頭,被人唾罵拿石頭砸死。
也許,她會遭遇一些她想都想不到的事,從此染上一身骯臟。
再也洗不干凈了。
蔣琬沒有眼淚,她也哭不出來了,蔣家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為那個阮靜微!
她蔣琬如今豬狗不如,那賤人卻被總統先生親自下令褒獎,揚名全國。
踩著蔣家往上爬,吃著蔣家的人血饅頭沽名釣譽,阮靜微,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怕蔣家死的這些人去敲門嗎!
可蔣琬卻全然忘卻了,如果她沒有想要用抄襲來污蔑靜微,如果她沒有想到用毛國芳為她頂罪,如果她沒有想過奪走靜微的高考成績,如果她不是這樣一次一次作死…
她又怎會讓靜微抓住這個機會,徹底的除掉蔣家這個毒瘤呢?
如果蔣洪元當真是個善人,兢兢業業的做慈善,沒有做這些天打雷劈的壞事,阮靜微又怎么能把蔣家給扳倒?
但她不會這樣想,如果她一開始就能這樣想,她也走不到這一步。
蔣琬緩緩的轉過身去。
沉寂的夜色里,這荒蕪破敗的院落周遭,幾乎都沒有住戶。
卻有一把沙啞的女聲緩緩響起:“蔣小姐,現在也只有我這個老婆子能給你一個安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