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雨驀地咬緊了牙關,每周去帝都上一節貴的離譜的舞蹈課,不單單是學費讓她為難,還有每一次來回的路費住宿費和伙食費,都是不菲的費用。
她怎么和這幾個女生比,人家家里都是非富即貴,可她呢?
一個落魄工人家的女孩兒,怎么去湊這種熱鬧?
“哎呀,人家思雨跳的這么好,又不像我們,人家就算不去上課,也照樣是領舞啊。”
“也是,我們這種半瓶子不滿的才需要去上課,嘻嘻,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想去逛逛,買些漂亮衣服呢…”
“我聽說帝都新開了一個超大型的商場,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在咱們這破小城,什么牌子都買不到。”
“是啊,我媽媽想買個lv最新款的包包,都要飛香港去,真是麻煩死了。”
“有什么嘛,等你去帝都念書,你媽一起去陪讀就好了,反正你們在帝都也有公寓…”
阮思雨坐在座位上,臉頰熱的發燙,女孩子們早已轉移了話題,可她卻仍是覺得芒刺在背。
她們談論的這一切,于她來說就像是鏡中花一般,是她永遠觸碰不到的。
田小芬的溺愛算什么,憑著阮正澤一年到頭攢個幾千塊錢的收入,她下下輩子也過不上這種生活。
一個學校舞蹈團的領舞算什么,阮思雨忽然覺得心灰意冷。
她大約會像是這個小城里那些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孩兒一樣,嫁一個條件還不錯的男人,生一堆孩子,然后發胖,庸俗,面無表情的一天捱過一天。
她不要這樣,她絕不要這樣!
阮思雨手中攥著的那一支鉛筆驟然被她生生折斷,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來,目光漸漸銳利,卻陰鷲凝重。
靜微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田小芬這樣鬧了一通,她雖然心中早已冷透,不會在意,但身子卻仍是有些吃不消。
厲慎珩送她去學校衛生室,護士預備給她肩上砸傷的那一片涂藥的時候,她還沒有開口,他就沉默的退出了屏風外。
“周從。”
厲慎珩喚了一聲,那像影子一樣隱在墻根處,瘦小卻步伐矯健的年輕男人立時上前:“少爺。”
“你去李老頭兒那一趟。”
厲慎珩頎長一道身軀靠在門邊,他半低了頭,舌尖抵住后槽牙磨了磨,那一雙漂亮至極的瞳仁里漫出譏誚的肅冷光芒:“給阮家一點教訓和苦頭,尤其那個田小芬。”
周從應下,悄無聲息的離開。
厲慎珩站在門口的光影中,屏風內安安靜靜的,風吹著窗外的樹枝,在藍色的幔布上投下疏離的影子。
他的姑娘正在里面處理肩上的傷,卻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那個傻姑娘,連喊疼都不會。
他還記得從前在家里時,偶爾跟著長輩出去應酬,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們,怕是掉一根頭發都會心痛不已。
厲慎珩覺得心臟里脹痛的難受,但很多話,很多事,卻又不能做。
她這樣的性子,他逼的急了,只會嚇到她,讓她離他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