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朝朝前走的威爾腳步很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覺得他身上墜了千斤重,高高大大的背影被悲傷籠罩,任何人看著都知道這是一個正在悲傷的男人。
他對這里很熟悉,沒有穿過人來人往的街道,一直沿著地面凹凸的巷子往最上面走去。
這是一個斜坡,站在街道邊往巷子高處看去,至少有四十度的高度,威爾每走一步都格外吃力,跟上的葉簡甚至看到他好幾回站立不穩,整個人似要后仰著摔下來。
殷紅的血一路滴著,蜿蜒而上,朵朵血花觸目心驚。
葉簡微微低頭,靜靜跟在擰著男孩走的白鶴身后,夏今淵跟在威爾后面,白鶴在中間,葉簡斷路。
走了至少半個小時,威爾停在一戶外墻斑駁,一看便知是墨拉本底層的平房外面,他不需要門鈴,也沒有門鈴可按,抬腳輕推了下銹跡深到手一擦,可以擦出一手鐵銹的鐵門。
鐵門“吱咯吱咯”打開,威爾抱著四肢越來越僵硬的艾貝走進去,夏今淵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戰友,微微頷首才舉步進去。
平房完全是一個狹小長房形的格局,站在門口一條直線可以看到最后面的門。
里面的有人聽到聲音,飛快從光線幽暗的房間里跑出來,光線太暗,隱約能看出這是一名身材已經走樣的中年婦女。
“威爾先生,是你嗎?”跑出來的中年婦女看到了威爾,或許是因為威爾手里抱著一個人,她有些不太確定喊了一聲,語氣很恭敬。
威爾低低應了一聲,聲色咽哽到讓快步在走出來的中年婦女驀然收了步伐,她應該是感應到了什么,站在原地再也不肯動一步。
黑暗的房間,久久不曾再動一步的身影,氣氛已凝固,壓仰到葉簡胸口有些喘不過氣。
這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兩鬃已經有白發的墨拉本中年婦女,她的雙手很粗糙,關節粗大,一眼便能看出生活過得有多么堅難。
她看著威爾一步一步朝到她身邊,她一直凝固不定的視線終于落到威爾抱著著的人的身上,嘴唇很輕很輕地顫了下,用當地語言問,“你抱著誰?”
“艾貝,艾貝…”威爾開口,壓仰的悲傷像潮水一般把低厭的平房灌滿,“艾貝,他已經…”
“他已經死了,是嗎?他已經死了是嗎?”中年婦女的聲音太輕了,輕到好像飛在空氣里的泡泡,輕輕觸碰便化為烏有。
威爾沒有回答,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怎么死的?能告訴我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威爾先生,能告訴我全部嗎?”雙手顫抖的中年婦女伸出手,她想抱過自己的孩子,這是她的孩子啊…她的孩子啊。
她沒有辦法抱動艾貝,聲音嗚嗚悲傷不止的威爾說,他抱艾貝到床上躺著。
剛把臉色慘白慘白的艾貝放到床上,低仄的平房外面傳來有說有笑的聲音,兩個男人的聲音,其中有一個男人他還沒有走進來就在門口大聲喊著,一路喊一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