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打斗痕跡確實很少,加上又是大雨,就連原本殘留在原處的大量血跡都被雨水沖的幾乎看不見了,更不用談腳印、氣味這些東西的存在了。
但通過僅有的幾處打斗痕跡,李行還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主要攻擊方式為刀刃式的銳器傷害…”他輕撫著墻上的一道細長刀痕,又望向兩米外被撞翻的垃圾箱,“…出手速度一般,方屠躲開了第一道攻擊,雖然有些狼狽。”
看著現場殘留的痕跡,他的腦海中已經大致浮現出當時的景象 對方出手非常突兀,以至于讓方屠有些反應不及,所以很是狼狽的躲開,還撞翻了一個垃圾箱,緊接著方屠就準備做出反擊,然而一切就止步于此。
再也沒有任何打斗痕跡。
“有著類似瞬移的能力,直接出現在了方屠身后。”李行若有所思,“這時候的方屠已經有所防備,但兇手仍能輕易地攻擊到他,應該就是瞬移類的能力沒差了。”
除此之外方屠主修硬功,防御強悍,能輕易破開他的防御,兇手也有著極強的攻擊力。
“銳器傷害,疑似擁有瞬移能力,攻擊力較強,整體實力…應該在d到d級之間。”
李行很快就得出了兇手的大概實力。
但除此之外,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自從來到現場后,這種感覺就一直在他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方屠的情況非常嚴重,經過了一夜不眠不休的搶救,總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并沒有脫離危險期。
他面臨的不僅僅是大出血這一項問題,最嚴重的傷勢是三處貫穿傷,其中一處貫穿傷離他的心臟甚至僅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而另外兩處貫穿傷,則傷到了他的肺腑和腎臟,就算他成功挺過這段危險期,如果沒有什么意外,以后他就幾乎半等于一個廢人,一身武功不復,最多比普通人強一點了。
重癥監護室外。
“紅色、白色和藍色?什么意思?”
李行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方屠,望向武隆。
他這會兒來到這邊探望一下方屠,卻意外地聽到,就在他剛到不久之前,方屠醒過來了一小段時間。
武隆對方屠不是一般的忠心,自昨晚從現場回來后,他就一直守在方屠身邊,寸步不離。
“是一個問題,兇手的問題。”武隆解釋道。
“問題?”李行疑惑。
“嗯,那個兇手好像有特殊的怪癖,動手之前會先向人提問一個問題。”
怪癖這種東西,武隆并不覺得奇怪。
覺醒者還好,在覺醒過程中失敗而畸變的畸變體,隨著身體的怪物化,在心理上往往也會出現畸變,從而產生很多稀奇古怪的癖好。
“喜歡向人提問的怪癖么…”
李行若有所思。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咚咚。”
兩道輕微敲門聲響起。
“大人。”吳月葵站在門外,“孫組長有急事求見。”
門主辦公室。
“有了突破性進展?”李行看著匆匆趕來的孫文斌,眼中滿是詫異。
好幾天都沒有絲毫頭緒的案子,怎么就突然有了突破性進展了。
雖然昨夜被襲擊的方屠運氣好撿回了一條命,但到現在也還沒脫離危險狀態,只得到了一個兇手有怪癖的信息,除此外什么都沒有。
“是的大人!”孫文斌略顯有些興奮,“因為我們之前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所以才一直毫無進展,但在昨夜方組長被襲擊這件事提醒了我。”
“什么線索?”
李行看他神情不似作假,便來了興趣。
孫文斌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將拿在手上的檔案袋打開,取出一疊照片放在了桌上。
“這是失蹤案中,已經被找到的那幾個失蹤者的照片,還有近段時間以來,平治發生的幾場兇殺案中的被害者照片。”孫文斌解釋道。
所謂的失蹤者照片,用被害者來稱謂更為合適,因為找到這些人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死了,而眼前這些正是警方在現場拍攝的照片。
上面有男有女,年齡不一,但最吸引李行的注意的還是最上面的那一張。
那像是在一個公交站臺的地方,一個人倒在血泊之中,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數十道長短不一的傷口,觸目驚心。
“這是?”李行看著這張照片,眉頭微皺。
這個人身上的傷口,和方屠所受的傷何其相似,簡直可以說就是如出一轍。
這是同一個人下的手。
“大人你也發現了吧。”孫文斌點了點頭,“這是五天前的一個兇殺案中的被害者,叫做李儒,是一家軟件開發公司的員工。”
他又翻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又是一個全身布滿了密集傷勢的被害者。
“這是一名失蹤者,叫做王龍,是一名寵物醫生。”
“這也是一個兇殺案中的被害者…”
“這是…”
孫文斌一連找出了五六張照片,全都是和方屠一般傷勢的被害者,若不是方屠身為e級武者生命力強大加上被發現的早,恐怕現在也出現在這些照片里了。
“這些都是失蹤案期間發生的兇殺案件,但都因為死的全是普通人,加上死法比較正常,所以一直被忽略了。”
他快速說道。
李行微微點頭,他說得確實不錯。
就像方屠那樣全身密布著幾十道傷口的被害者,其實也屬于正常的范疇,因為那和被亂刀砍死的人幾乎沒什么兩樣,就算警方看到了也很難聯想到其他方面。
加上一個是失蹤案,另一個是兇殺案,更難讓人聯想到一起了。
“我此前就看過這些照片但沒有留意,直到昨天去看過方屠的傷勢后這才注意到了他的傷勢和那些兇殺案的被害者幾乎一致,接著我就去查找了檔案資料,便發現了另一件事。”
孫文斌從檔案袋中拿出一疊資料,攤開放在李行面前。
“他們都是在雨夜遇害?”李行看著文件上用紅筆標注的信息,挑起了眉頭。
“是的大人,他們都是在雨夜被害,這是他們的共同點。”孫文斌點了點頭。
“接著我又根據這一共同點,將近半年以來所有發生在雨夜的兇殺案集中在一起,便發現其中八成以上的雨夜兇殺案,都集中在大宗失蹤案發生的期間。”
李行微微瞇起了眼睛。
如果孫文斌所言無差,那么基本可以確定失蹤案和兇殺案之間確實有著脫不開的緊密聯系。
“而發生在失蹤案期間的雨夜兇殺案中,除了李儒這種類似被亂刀砍死的死法外,還有淹在水里溺死和被鈍器重擊頭顱這兩類死法,但目前尚不清楚這三種死法之間有著怎樣的規律。”
三種死法。
李行立刻就想到了剛剛從武隆那里得到的信息。
原來三種顏色…是對應著三種死法么。
“至于殺人也沒有什么規律,但可以確認的是,凡是到了雨夜,對方必會出動殺人,而且”
孫文斌伸手一揮,跟在他后面的那名年輕助理立刻快步向前,打開了手中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是平治市的電子地圖,而在地圖上,標注著一些細小的紅點。
“這些標注的地方正是全部雨夜兇殺案的案發點,而通過這樣標注,我們已經完全確定了兇手的作案范圍!”
孫文斌用手指在電子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將所有的紅點都囊括其中。
其實這個發現也沒多大的作用,因為這個范圍一點都不小,幾乎囊括了整個平治的五分之一,相當于小半個東升市大小。
這么大的一片范圍,和沒發現幾乎沒什么區別。
重要的是背后的意義,和原本毫無頭緒,一直沒有絲毫進展的過程相比,這個發現算是一個飛躍式的進步。
“你做的很好。”
李行仔細看著屏幕,終于對孫文斌的表現作出了肯定。
孫文斌臉上一喜,連忙作謙虛狀道:“這本就是屬下應做的。”
“今晚有沒有雨?”李行忽然問道。
“今晚?后半夜有大雨。”孫文斌先是微楞,隨后立即反應過來,“大人是準備今晚就行動么?我這就去通知其他…”
還未說完就被李行打斷。
“誰都不用通知。”李行指著屏幕上的一個地方,“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所指的正是位于作案范圍中最中心的那處區域。
“王爵大酒店。”
孫文斌看了一眼,立刻回道。
那是平治排名前三的頂級大酒店,很多名流都喜歡到那里舉辦宴會。
“帶我去那里。”李行立刻道。
孫文斌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應了下來。
十五分鐘后。
王爵大酒店,李行站在高達三十層的大樓頂部,狂風吹得他黑發亂舞。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同時,將所有的精力、精神全都集中到聽力上。
就像有一枚炸彈在他耳邊爆炸,車輛聲、交談聲、風聲、犬吠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匯聚成了可怕的洪流,對他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在那一瞬間,李行直接進入了失鳴狀態。
僅僅只持續了片刻,很快他從失鳴狀態中脫離了出來,但極度混雜的聲音還是讓他無法適從。
這是李行第一次將所有精神集中在聽力上。
自從終極外功大成之后,他的肉身就徹底強化到了一個極致的地步,不僅僅是簡單的力量上的提升,還體現在身體上其他各方面。
其中就包括聽力。
原本就極強的聽力更是被強化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只要李行愿意,他甚至能聽清十公里外螞蟻在地上爬行的聲音。
但這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對剛得到這種能力的李行而言不算好事。
聽力巨幅強化后,他的耳朵就像打開了閘門的洪壩,無數紛雜的聲音像洪水一般沖入他的耳中,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那種感覺就像普通人枕在鐵軌上聽火車近距離駛過一樣,連帶著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
于是李行不得不主動“關閉”了一部分聽力,就是直接忽略了大部分的聲音,這才逐漸適應了下來。
而今天為了解決這個案件,他再次“解封”了這部分聽力,不止如此,還通過集中所有精神的方式,更是給聽力進行了大幅的增強。
李行準備通過聆聽整片區域的方式,來找到那個兇手。
兇手的作案范圍雖然很廣,但完全處于他的聽力范圍之內。
現在他唯一的問題就是還沒有適應這種聽力,這也正是他現在準備解決的事。
好在李行的大腦也得到了強化,除了記憶力恐怖外,大腦的運算速度也極快。
不然若是一般人一下子聽到這么多的聲音,就會像用普通的電腦主機去處理遠超過它能力的運算一樣,大腦甚至會進入“宕機”的狀態。
而李行則能輕松接受所有的聲音,并立刻從中找到他需要的信息。
等到時找到之后,就用瞬移戒指直接抵達,對方根本別想跑掉。
站在后面的孫文斌一頭霧水地看著他的背影,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什么都不敢問。
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枯燥地等候。
深夜,大雨如注。
一個中年男子一臉疲憊地從公司里走出來,連連打著哈欠,一陣冷風吹過,不由抱了抱雙臂。
“怎么又下雨。”
他抱怨了一聲,撐起傘向外面走去。
忽然一腳踩在一個水洼之中,冰冷的雨水灌進了皮鞋里,他低頭看著腳下,忍不住就爆了粗口。
這個禮拜天就去看車,不再拖下去了。
他在心里下了決定。
正當他收回視線,抬起頭來的時候,頓時就是一愣。
只見不知何時起,一個披著紅色斗篷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什么時候出現的?
男人腦海里頓時就冒出了這個問題。
剛剛在他踩到水坑之前,路上明明沒有別人啊。
正在男人疑惑的時候。
“你喜歡紅色,白色,還是藍色?”紅斗篷下面,忽然就響起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還未等中年男人說話。
一道幽幽的聲音就在紅斗篷的背后響起。
“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