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天坐在候車室的金屬排座上,手上拿著手機,有搭沒搭地和朋友通話聊著天。
一雙眼睛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坐在他斜對面的那個身穿白衣的素凈少女。
少女說不上有什么逆天的顏值,只能說長得標致秀麗,簡素的穿著打扮,安靜的看書神態,給她帶來了一種恬靜舒婉的氣質。
張小天從未對一個女孩有過如此心動的感覺。
他有種去找那個女孩要個聯系方式的沖動,但是本身靦腆內向的性格又讓他猶豫不決,一直都不敢付諸行動。
“就要檢票了…”張小天看了看時間,知道再不做決定就來不及了,這次錯過以后就說不定再也遇不到她了。
他咬咬牙,終于狠下決心,就要從座椅上站起來。
但就在這時,他看到那個一直都在看書的女孩忽然合書收起,抓著書包離開座椅,接著就向候車室大門處跑去。
然后在張小天心碎的目光中,女孩一頭扎進了門口處一名高大男生的懷里,展開雙臂用力抱住,臉上笑容中滿是發自內心的開心與歡樂。
他失戀了。
“羞不羞啊。”李行寵溺地揉了一把妹妹的秀發,“都多大了,還像小時候一樣抱著哥。”
李可染白皙的臉龐上泛著喜悅的紅暈,她抬起頭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還沒有說完,她小嘴就微微張開,有些傻傻地看著李行。
“…哥,我怎么感覺你長高了好多,也壯了好多。”
而且比以前也好看了好多…
最后這句話她在心里說的。
剛剛在遠處李可染還沒有怎么覺得,等到這會兒站在李行身邊才發現了這些變化。
今年十七歲的她一米六出頭,抬頭看李行居然隱隱有種吃力感,而且原本較為纖瘦的李行,裸在外面的雙臂上也滿是健壯結實的肌肉。
“有嗎?可能在冰蒂亞吃的比較好吧…”李行做出略微茫然的樣子道。
原本只有一米八都不到的普通身高,在不斷的強化下,如今足足達到了一米九,這變化確實過于顯眼了點,實在難以解釋。
在冰蒂亞經歷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李行不準備讓家里知道,包括他父親的死亡真相,那些事情說出來只能讓她們徒增悲傷和擔心自己。
他很快轉移了話題。
“每次回來你不都是蹲在候車室等我么,這還用猜么?”李行笑著道。
這兩年中,不管去哪里打工,每次回來后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候在車站等著他的妹妹。
所以昨夜趙晨旭要第二天派人開車送他回來的時候,李行才拒絕了他,因為李行知道妹妹肯定會守在這里等著他,一如既往。
“可是還是好高啊…”李可染忍不住用手放在頭頂比了下,發現才到李行的肩膀。
“走啦,回家了。”
李行無語地抓住妹妹比劃的小手,走在前面,同時祭出了大招。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請假的嗎,少聽了這幾堂課,學習跟不上怎么辦?”
“就請了上午半天假,這幾堂課里老師要講的知識點我也早就自學了…”李可染頓時弱弱地回道。
果然不再糾結李行的身高問題。
原本李行只是想將妹妹的關注從他身上移開,看到她這番樣子后,反而莫名一陣心疼。
李可染所就讀的東升貴族學院,是在整個偌大的安南省排名前十的學校,位于高城所屬的上級城市東升市中。
所謂的貴族學校,并不是說只是那種披著貴族的名號,實際上則是學費高昂,專收富人家庭學生的學校。
東升貴族學院,是一所由真正的貴族創辦,且只收錄貴族家庭學生的學校。
(注:本書中夏國乃完全不同的帝制國家,防河蟹…)
雖然伴隨著進入了新的世紀,就連皇帝都交出了九成以上的權力給議會,成為只剩下名號的吉祥物存在,那些貴族們就更是基本上只剩下世襲的名號,沒有了以往的財富和權力。
但是這些貴族學院還一直都嚴格執行著收生標準。
沒有貴族的身份再有錢都沒有用,依然進不了這種貴族學府。
當然很多有錢的富豪會采用捐款做慈善的方式,來獲取較為大眾的榮譽爵位,就可以讓子女進入這些貴族學府中。
不過榮譽爵位需要的慈善金額非常之高,也只有那些真正的大富豪才能負擔的起。
但是隨著世界的日新月異,各種平權的思潮涌現,貴族學校的這種招生方式早已被許多人所詬病,認為是一種強烈的階級歧視,且在某些不安分子的推動下愈演愈烈。
于是為了平息民意,在兩大議會的調和下,貴族學校做出讓步放開招生的限制,除開貴族家庭的學生外,還招收學習成績優異突出的普通學生。
當然名額有限。
妹妹李可染就是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下,被東升貴族學院破格招收的第一批普通學生。
東升學院開銷很大,雖然因為李可染優異的成績完全免去了高昂的學費,但是平日的各種雜費同樣很多。
舉最簡單的一例,李可染在學校餐廳經常只吃那種最便宜的那種套餐,一個月的餐飲費用都要上千塊。
只是最基本的飯錢就要這么多,更別說還有住宿費書本費等種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對于李行家真的是一筆難以承受的巨大開銷。
所以在他父親死后,妹妹李可染就首先提出了轉到普通學校的想法,因為她知道自己會給家里造成多么巨大的經濟壓力。
當時為了說服李行與媽媽,李可染還提出了以她的學習能力,不管在哪個學校都一樣可以保持優異的成績。
不過還是被李行給拒絕了。
他那時雖然也沒多少社會經驗,卻也知道在這種貴族學校中最珍貴的不是教學資源,而是各種資深的人脈,里面的學生家庭都是非富即貴,有那些同學,以后走上社會不管做什么都會順利很多。
在當時李行的堅持下,李可染終于還是留在了東升學院。
也正因為知道媽媽和哥哥為了自己能在東升繼續讀下去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李可染一直將學習放在首位,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辜負了家人對她的付出。
所以每次在李行提到學校方面的事,李可染都會出現這種神態。
她也一直背負著很大的壓力。
“吃完午飯后,我送你去東升市里吧。”
李行語氣輕柔,從李可染手中抓過書包,幫她提在手上。
“我自己提的動的…”
李可染跟在后面小聲嘟囔道。
然后她微微一怔,拉住李行的衣角,連聲說道:“走錯啦,公交站臺在那邊呢,出國一趟怎么人都迷糊了。”
“這次在冰蒂亞升職漲工資了,今天我們不坐公交。”
李行笑了笑,抓住妹妹的手,拉著還有些迷糊的她就向著一輛剛剛停在路邊的出租車走去。
“啊?真的嗎?”李可染臉上出現驚喜。
但是很快又蹙起了眉頭。
“可是公交也一樣啊,反正都能到…”
只是還沒說完,就被李行拉進了出租車中。
“師傅,去舊城區那邊的安家社區。”上車后,李行對前面的司機說道,“麻煩不要太快,我妹容易暈車。”
“好嘞。”
司機是一個面相和善的中年大叔,他爽快地應了一聲,打開計費器就啟動車輛,向著舊城區駛去。
大叔開的確實很穩,后車窗被搖下了一點,風順著間隙吹進車內,吹得李行一頭黑發亂舞。
李行側臉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寬闊干凈的柏油馬路,一根根白色的路燈桿,沿途的商鋪和高大建筑,密集的車流還有滿街的同胞,都讓他產生了淡淡的親切感。
“小伙子這是剛從哪個國家回來?”司機大叔問道。
“冰蒂亞。”李行收回視線,“師傅怎么知道我才回國?”
“出國剛回來的人,基本上眼神都和你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我才猜你是剛回國的。”司機笑著道。
“師傅挺厲害。”
旁邊的李可染正在打開書包,準備把書拿出來,李行伸手按住書包,看著她指著眼睛搖了搖頭。
車上看書太傷眼。
李可染用手指小小地戳了他胳膊一下。
一回來就管她。
“看你樣子出去挺久了吧,我看怎么也得有兩年了。”司機透過反光鏡瞥了李行幾眼。
沒有在國外待上這么久的時間,也不會有那種獨有的神態氣質。
“這次你可猜錯了,只去了兩個月。”李行笑了起來。
“…呃?”司機顯然愣住了,不住地瞥著反光鏡中的李行,一臉的納悶。
不過司機大叔很快就恢復過來。
“是去暑假旅游的吧?”
“窮人家而已,哪有錢出去玩,趁暑假的時間出去打工的。”李行搖頭道。
“小伙子挺能干啊,我兒子比你還大,一放假就天天坐房里玩電腦。”司機忍不住贊了一聲,“不過你窮日子用不了多久也快到頭了。”
“嗯?怎么個說法?”
李行稍微來了興趣,難道這司機還會看面相之類的,知道自己在冰蒂亞賺了一大筆?
“你們安家社區那就快拆遷了,到時候拆遷款一拿,市里再分個幾套房,租出個兩三套天天收租,天天在家里躺著都能把錢拿啊。”
司機大叔一臉艷羨。
“要拆遷?我怎么沒聽說?”李行望了望旁邊的妹妹,李可染也是茫然地搖著頭。
“馬上就有消息了,市里準備把高鐵站建在你們安家社區南邊,已經確定了。”
“高鐵站么…”李行微微沉吟。
關于高鐵站的事他倒早就聽說過,在他父親還沒出事前就有這個消息了,只是幾年了一直沒什么動靜。
要建高鐵的確屬實,這幾年來不少海京人組團跑來高城買房子,一買就幾乎成棟的買,據說不為住宿,而是專門用來擺放骨灰盒供奉先人,因為海京市的公墓比高城的房子還貴許多。
這些樓盤被高城人戲稱為鬼樓,住里面的死人比活人還多,為此今年上半年還鬧出了挺大的動靜,不少業主強烈要求退房。
有點扯遠了。
若是高鐵站落下安家社區旁邊的話,他們那兒確實會受到不少影響,據說等通了高鐵后,從海京市來到高城只需二十分鐘,極大地縮減了時間。
他們那個老舊社區就肯定是被拆遷用作商業開發,不過社區中大多都挺期待拆遷的,包括他們家。
因為這幾年遇到拆遷基本都是大賺一筆,就像司機說的那樣,幾套房到手,都不需要出去工作。
這種好事,誰不想遇到?
高城只是一個小小的縣級市,地方不大,只是用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出租車就開到了安家社區。
“要進去嗎?”
司機大叔放緩了車速,出聲問道。
“不用了,就在大門外停下吧。”李行回道。
司機便將出租車駛到大門處停了下來,李行付了車費,和妹妹一起下了車。
安家社區是那種老舊的社區,社區中房子外面的墻皮都基本脫落干凈,露出被雨水常年淋灑顯得有些發黑的墻體,里面的住房都只有六層,因為再高就必須裝電梯。
和馬路那邊新建的商品樓相比,整個社區就像一個垂垂遲暮的老人。
李行的家就在6號樓,位于社區中間一排,在三樓B302。
兄妹兩人很快就來到6號樓下面,走進樓道一路上了三樓,李可染拿出鑰匙打開家門,兩人走進家中。
“家里的感覺怎么樣?”李可染看著他盈盈笑道。
“嗯…”李行作出一番思考的模樣,“感覺家里有點悶。”
妹妹頓時翹起嘴重重哼了一聲。
李行笑了起來,走去旁邊的廚房打開窗戶,輕風從外面灌進屋子撲在他臉上,空氣頓時不再像剛才那樣沉悶。
平時家中沒人窗戶都是緊閉著的,防止突然下雨,雨水打進屋子里,就造成每次回家后都感覺很沉悶的情況。
他又去將衛生間和陽臺的窗戶都依次打開,讓空氣得以更暢快地流通。
“回家真好。”
李行站在陽臺上看著外面,在心中輕聲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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