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平安追過去想說話,卻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么。
“難怪你會買什么望遠鏡,原來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陳煜猛地大聲嚷嚷著,眼睛瞪著平安:“我真是沒想到!”
平安壓低嗓門說:“你小點聲好嗎!”
“我…”陳煜將聲調降了一些,但還是夠大的:“你知道這是丑事,為什么還要去干!”
陳煜說著捂著肚子,似乎有些難受,平安著急起來,“你也不想想,我拿著望遠鏡是在干什么。我偷看別人能干嘛?我又不是公安。”
“再說,就是偷看,難道專挑你在家的時候?我傻啊!”
陳煜:“那你在干嘛?”
平安聽陳煜的口氣有些松動,心說去他媽的,不老實點今晚過不了關了,就過去蹲在陳煜面前,低聲說:“我不是在收拾家嘛,誰知道正好看到那邊似乎有個熟人,于是我就看,結果倒是你將我嚇了一大跳。”
陳煜扭過臉:“還騙人!我都站你身后一會了,你那個聚精會神!”
平安站了起來,有些惱的說:“那是因為看到的人實在是出乎意料,我都不能相信,還不看仔細點!”
陳煜:“那你看到了誰?”
平安看看對面依然拉著窗簾的窗戶,低聲說:“王經倫。”
陳煜知道王經倫,啊了一聲說:“他和誰?”
平安撒謊說:“和一個女的,我不認識,但絕對不是王經倫老婆。”
陳煜聽的一愣一愣的,她起來過去,站到望遠鏡后面對著那邊看。可是窗簾拉著,什么都看不到。
陳煜還是有些將信將疑,有些不信王經倫是這樣的人,平安說:“你不信我,也該信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陳煜聽了想笑,又憋住,平安說:“要不今晚你守著,看王經倫會不會從這里露面。”
陳煜不知道在想什么,平安趕緊說:“你瞧,家里是不是大變樣了?我就是想表現一下,省得你總是一個人辛苦,我…”
“咱們去對面瞧瞧去。”
陳煜一說,平安又是被嚇了一跳:‘你瘋了!怎么過去?”
“走過去唄。”
陳煜說著就換衣服,套上棉睡衣的褲子,上面穿了羽絨服,問:“你去不去?做賊心虛才不去。”
平安怒了:“我過去給王經倫說我看見他和情人在屋里睡覺?”
陳煜板著臉說:“你愛去不去,反正我去!”
“你到底想干嘛?”
“公安抓賊,不行?”
“我…”平安心說這陳煜,平時溫溫柔柔的,這會倒是倔的像是一頭驢。
平安沒轍,又怕陳煜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險,只有換了衣服跟著出去。
到了外面,陳煜讓平安去開車,平安問干嘛?這才幾步路?
陳煜帶著口罩,臉上只露出了黑白分明的大眼:“你開不開?”
平安今晚徹底對陳煜使不上勁,只有開了那輛為陳煜買的夏利車過來。陳煜上車讓平安將車停到對面小區大門口,而后讓平安等著,自己下車進了這個小區的大門。
這邊的小區沒有平安易居管理嚴格,陳煜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不過從外型也能看出是個孕婦,這會天黑了,也冷,保安在門崗里以為陳煜是住在里面的住戶,問都沒問一聲。
平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幾次都想也進小區里,可是都將自己給制止了。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陳煜晃晃悠悠慢慢的走了出來,一進到車里,將口罩去掉,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就讓平安開車離開。
平安這會倒是不急了,問:“你都看到了?”
“我哪能看到?我又沒有進人家家門,”陳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平安又想問,陳煜倒是露著很奇怪的表情,似乎在笑,讓平安更是莫名其妙。
陳煜終于笑出了聲,慢慢的笑的有些收拾不住,好大一會才說:“那個女的真是放肆,他們倆…女的在屋里嗚哩哇啦死啊活的喊叫,隔著門縫都能聽出來,也不怕被人聽見。”
平安愕然,蔡少霞呃王經倫兩人感情就在客廳干上了!
平安心里在想王經倫你這個老不死的,白天養精蓄銳圍著桌子轉,晚上精神用到了地方了圍著裙子轉。
平安猛地想起,問:“你沒走錯樓層吧?”
“你以為我是轄區那倆片警?我連方向都不會搞錯。”陳煜說起了曾經的往事,臉上紅撲撲的帶了許多的旖旎。
這下平安才徹底的放了心。陳煜問:“怎么還不走?”
平安說:“我想王經倫總會出來的。”
“你真笨啊你!”陳煜有些恨鐵不成鋼:“他能大明大白的走出來?再說,你知道他什么時候出來?”
平安想想也是,只有開車往家里回。
經過這一鬧,陳煜倒是對平安更加親熱了,平安覺得陳煜有一種類似于警察終于抓到小偷的興奮,他在屋里一邊收拾望遠鏡一邊說早知道將這個東西給砸了,惹出這么多事,說著還踢了望遠鏡盒子一腳。
陳煜笑著說:“沒它,你怎么知道王經倫是這樣的人呢?”
平安:“知道了又怎樣?”
陳煜:“你準備怎么辦?”
平安:“什么怎么辦?”
“怎么對待王經倫這件事啊?”陳煜坐在沙發上開始吃水果,平安想想,搖頭說:“沒法辦,只要不按住兩個人的光屁股,說什么沒用的。”
“再說,這樣的事情你情我愿的,只要不鬧大,沒法子。”
平安將望遠鏡收拾好,要去洗澡,說自己這被你一折騰真是累壞了。
平安一會洗好了澡,躺倒床上,陳煜過來偎到他懷里,傲嬌說:“老公,我錯怪你了。”
平安趁機說:“老婆,你老公也算是樹大招風了,往后,關于我的傳聞會很多,我只希望啊,你在聽到有關你老公不利的消息時,能多問幾個為什么。”
“好,老公最好了。”
陳煜故意的撅著嘴,平安說:“想起了一件事,要不,讓咱媽過來陪你吧?你說過完了年你這也快了,我不在,心里總是放心不下。”
陳煜點頭說:“我早就給媽說了,打算和你商量呢,今晚被這事給耽擱了。老公,你想的真是周到。”
“那是,大你六歲不是白大的。”
陳煜在平安胸前磨蹭了幾下,感覺平安要瞌睡,問:“你這一年,有什么感想?”
平安:“什么感想?什么都沒有。或者說感想太多,想不起來了這會。”
陳煜笑了:“你要是沒覺得一年前的自己是個傻瓜,那么這一年你就沒有一點進步。”
“啊,好吧,我這一年還真是覺得自己越來越傻了,不過也娶了一個跟我一塊犯傻的媳婦。這媳婦還挺漂亮的。”
陳煜笑笑的說:“看把你美的。”
苗蒲祿一直要請平安吃飯,說是合伙人年終總結聚餐,不過直到初九平安才有空,苗蒲祿開著車將平安載到市里一個小區,這里是別墅群,每棟之間離得比較遠,環境很好,進到一幢別墅里面,屋里站了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一看眼神,倒是很有些羞澀。平安想問苗蒲祿是干嘛,不過還是忍住了。
這個女人穿著像是和服一樣的衣服,伺候著平安和苗蒲祿吃飯,喝酒,過了一會,苗蒲祿讓平安上樓去洗個桑拿,說是通筋活絡,平安問:“那你干嘛去?”
“我也洗,我有地方,洗完了咱再說。”
“你不會是將對待客戶那套放我身上吧?”平安半真半假的問,苗蒲祿笑:“你待遇不能和他們一樣。”
樓上面有一個月牙形的浴池和一個玻璃鋼罩罩著的桑拿間,墻上掛著一個全裸的女人像,用非常明顯的眼神在勾引每個能看得到他的男人,平安跳進了熱浪洶涌的水池,池子邊上是大理石做成的,光滑而細膩,他感覺自己就像坐在女人的腿上一樣。
平安一直以為會有一個全裸的女人進來,但是卻沒有,過了一會他躺倒一邊的沙發上,心說男人真他媽的虛偽。
直到那個身穿白色衣褲的少女敲門進來的時候,平安居然出奇地平靜,他看著這個在樓下伺候自己吃飯的女人,像是在看一幅畫。
這個少女睡衣上兩根細細的帶子象征性在胸前系一個活結,兩個少女特有的胸欲蓋彌彰錐子一樣藏在衣服后面,臉上恭恭敬敬地對平安輕聲細語地說:“先生,我來給您服務。”
平安看著少女細如瓷器的臉上洋溢著壓抑不住的青春,兩個水汁充盈的眼睛里流露出羞怯和溫柔的光輝,還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幽暗的清香,不由的問:“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苗總不許我們問您的名字。”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我叫柳月。您躺到床上去,我為您按摩。”
平安躺到床上,他看到柳月解開他睡衣上的扣子,然后用細膩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肚子,平安渾身竟然起了雞皮疙瘩,柳月的頭發垂下來同時在平安的肚子上輕拂著,平安不由的坐了起來。
柳月問:“您需要我為您做什么?”
平安答非所問的說:“你不覺得,外面河邊的雪很好看嗎?”
平安起身到了窗戶邊,柳月跟了過來,平安用一種大哥對小妹妹的語氣說:“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城市的雪與鄉下不同,一落下來就開始融化,雪球里水分很重,踩到哪兒哪兒就是一個水坑。”
柳月搖頭說:“不是城里的雪與鄉下不一樣,是春天的雪脆弱些。這會都立春了。”
“立春可還是冬天吶?”
“立春了冬天就完了,春天就算是開始了。”
平安覺得這個柳月很有意思,給她說起了自己小時候下雪發生的事情,說著說著,平安自己都陶醉了起來。
平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沒想到柳月竟流下一串眼淚。
平安一愣,拿了紙巾遞過去,柳月一只手接過衛生紙,黯然神傷地說自己好久沒有碰到好心的人了。
好久?
平安不能貿然的問了。越是有過往的人越是不想讓人家知道底細,這一點他還是懂的。但是,看這柳月清清秀秀的樣子,就又忍不住說:“你是不是家里遇到有什么難事?”
這就是廢話,沒有難事為什么出來干這個。
柳月聽了臉色驟然一凝,卻很快緩了過來,不帶表情地說:“沒有,是我自己愿意出來做的。”
“是嗎?你父母知道你這樣嗎?”
柳月:“知道又怎么樣?不知道又怎么樣?有錢總比沒錢好。”
平安:“那你是愿意回去?”
柳月搖頭:“我不想回去,這里還是比家里掙錢多些。”
平安聽了不吭聲,柳月以為他生氣了,說:“我的命不好。”
柳月說到這里突然情緒又活躍起來:“先生,您信不信命?人真的是有命的。”
“我信。”平安說:“不過,你長得挺好看的,我沒有看出命相不好。”
平安不由的問:“你老家哪里的?哦,不想說就算了,出來很久了?家里還有什么人?過年,沒回家?”
平安的話讓柳月想起家里那些知暖知熱的親人。柳月說了自己老家在哪,還說父親做工時出了事故死了,母親有風濕病,弟弟妹妹上學沒錢。
“我是苗總從家鄉帶過來打工的。”
柳月說著,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說:“我是干凈的,我沒有過男人。我愿意服侍你,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這屋子里很暖和,全裸的柳月一點也不覺得冷,這身材真是好看!平安本來倒是有心理準備,想要和柳月發生一點什么,可是這下她說自己是好人,卻怎么都不想和她有什么了。
什么他媽的好人?做好人太累了,老子不想做好人!平安其實很想說自己壞的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種壞,嘴上說:“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嗎?就是遇事肯吃虧的那種人,你知道什么是小人?就是遇事只肯占便宜的。”
“你對我好你就是好人。你不要嫌棄我…”柳月有些驚恐,平安擺手說:“不是,坐下,和我說說你的事情,你盡管說,我就當是聽故事。沒事的,苗總不會怪你。”
柳月想想,開始說自己的故事,平安本來還聽著,不過柳葉軟語輕言的,聲音像是在催眠,他聽著聽著,倦意上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精神大好,這個柳月還在一邊坐著,平安起來穿衣服,問苗總在不在?
“苗總他走了,這會,就你和我。”
平安聽了,從兜里拿出一點錢給柳月,柳月推辭說:“苗總給了我錢了,我不能收你的。”
“沒事,你拿著。”
平安也不給苗蒲祿打電話了,到了樓下,柳月怯生生的問:“那你,對我還滿意嗎?”
平安猛地有些怒了,自己是嫖ke嗎!
可他媽的難道自己不是?!
平安覺得自己沒理由對這個柳月發火,點頭說:“你挺好的。”
“那,你有空,會來看我嗎?”
平安點點頭,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走到外面,平安正準備打車,苗蒲祿不知道從哪開著車過來,平安一上車就想罵苗蒲祿,眼睛使勁的瞪著他。
苗蒲祿笑嘻嘻的,等平安不看自己,說:“你不搭理她,她也會給別人這樣。遇上好的人能好點。”
“可憐的人太多了,都是被逼無奈的,你能憐憫的過來?這地方只有我知道,你要是累了,過來和她說說話,讓她給你按摩按摩,放松放松。沒說一定讓你和她有什么嘛。”
平安閉著眼不說話,苗蒲祿開著車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此一例,絕無下回!”
“我調查過,她背景很單純,不會有麻煩。過一段,我給她一筆錢讓她回家,保證不讓她吃虧。”
“我也是跟其他人學的,現在都這樣。你罵我也行,我不這樣,做不成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