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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章 原來不是我廢物

  洪興頓時一瞪眼睛:“哎哎哎,你這話不對,都現在了就別想這種。她差的錢并不是特別多,到時候東拼西湊一下,或者賣幾個號,差的錢不就湊起來了么?你得把《深夜畫廊》的徹底搞死,讓所有主封殺她。我現在主要在西湖那邊,你這邊我照顧不過來,有什么事直接跟雷總說,仔細著點別耽誤了。”

  浪濤信息經過一系列的業務變革,折騰來折騰去,最后發現還是做短視頻賺錢。但是在帝都搞短視頻不但成本和費用高,關鍵是沒有太好的環境,遠不如西湖市,所以大舉遷徙,整個公司都在重組的過程中洗了一溜夠。

  西湖市就目前來說可以說是整個地球的短視頻之都,整條產業鏈極為完整,相關人才遍地都是,作為mcn公司來說簡直就是天堂,想招什么樣的人才立刻就能招的到。

  在西湖市,現在有專門生產短視頻內容的,但是不發只賣,mcn機構可以直接買別人的內容發到自己賬號,從內容生產者變為內容采集者。有專門生產抖音神曲的,音樂裁縫都已經無法用來形容了,在樂理上有個學名叫耳蟲音樂,創作n多首,就為了達到神曲洗腦的效果。

  至于做后期的、做編導的、做配音的、做剪輯的都不要太多,而且最關鍵的是,有大量小姐姐接單出鏡,做街拍的、做段子的,甚至還能cos。

  天朝電影大工業沒有實現的全產業鏈流水化作業和全部可替換可外包,在短視頻領域已經實現了。大工業電影的實現標準其實很簡單,就是能夠把電影制作流程分解,每一個分解步驟都有大量的公司和工作室可以承制,除了攝制以外的任何一環都可以實現流水線式的作業,這就叫“工業”,對導演和攝制有非常高的要求。

  鄭佟也想跟著去,但是帝都這攤要放手也是逐步的,所以他暫時沒去成,結果現在給他安排了這么一個提心吊膽的事情。

  好在他沒露陷。

  “您說的這個情況還真不行。”鄭佟說著又是一樂,“我這些天已經把《深夜畫廊》那的情況摸的差不多了,她那的股權結構和協議簽的非常擰巴,賣家當或者借錢都不頂用。無論借錢還是賣家當都相當于損害中小股東的利益,這條路被她自己鎖死了,她只能賣。”

  “那好啊,這是雙保險。”坐在一邊的耿斌說。他這一開口,鄭佟才注意到他居然穿的是一身禮服,極其的別扭。

  其實雷思云問過耿斌為什么這么喜歡穿禮服,耿斌答曰:“這樣,才能提醒自己時刻都站在舞臺上。”

  楚垣夕沒坑房詩菱,不代表耿斌有顧忌,他是要辦大事的人,此時此刻這個房間里的所有人都在他搭建的舞臺上表演。只不過基本上都把自己當成編劇和導演,而不知道其實都是跑龍套的。

  其中鄭佟跑的是個大龍套,他作為浪濤信息的得力干將,一手做內容,一手跑運營,無論是拉還是刷數據都處在精通級別,深得洪興的真傳,真是個青出于藍的好演員!業務想要做好不容易,想要做砸了簡直太簡單了,主們到底忌諱什么是有目共睹的事情,鄭佟需要做到的其實只是不動聲色,到時候能撇清關系就好。

  洪興別看此時人五人六的,很有主人翁意識嘛,其實他在舞臺上的位置最低,唯一的工作就是刷假量的時候配合一下鄭佟。

  雷思云是本次操盤明面上的操盤手,他要負責打錢的,但外人根本不知道華云基金的唯一出資人就是耿斌自己。而這件事情辦下來,《深夜畫廊》的矩陣將被拆分,矩陣中那些耿斌看不上的公眾號,都要作為酬勞分給洪興和左眼。

  左眼是個相當孤高的演員,這種人任性,容易壞事,耿斌本來不想拉他進來。但是左思右想,要完成他的計劃,房詩菱這個人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她才是那個kol,耿斌空有《深夜畫廊》而沒有房詩菱的話,操作難度大增,但房詩菱她肯定是不懂直播,這就要命了。

  所以如果順利讓房詩菱上船的話,給房詩菱找個直播師父是必然的事情,從保密的角度考慮,肯定不能拉個局外人,而和雷思云、洪興兩邊都比較熟的左眼就是不二的人選。

  這個舞臺的組成暫時不足為外人道,至少房詩菱是不可能知道的,她糟心的事情還很多。

  頭一件事就是泰山臺的退款,在這個節骨眼上,能退一百萬都是好的,結果泰山臺那邊說能退兩百萬,作為第一期五百萬預付款中的一部分。

  房詩菱本來滿心歡喜,這就把兩千萬的缺口補上十分之一啊。結果人家泰山臺那邊說了,走退款流程要半年…

  這一下就嗶了狗了,房詩菱對著空氣罵了個暢快淋漓,然后只好把希望全寄托在業務上。

  所以鄭佟這種業務嫻熟的人入職對《深夜畫廊》來說非常重要,他能找到按算錢的,而且質量比較好,不丟人,不鬧心,在漫畫推廣和賣課之外開辟一條新的現金輸入渠道。

  但是仍然感覺不保險啊,萬一過程中再出點什么幺蛾子,連容錯的空間都沒有。

  這時候已經9月19號了,別說容錯的空間,連時間都不到一個月,所以當鄭佟向她建議采用一點非常規手頓的時候,房詩菱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考慮一下”。

  這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阿里的蔡老板拍錢收購了nba的布魯克林籃網隊,同時買下了球館。因為巴人游戲的關系,楚垣夕已經加了不少阿里系的好友,看到朋友圈一片狂歡,而且很多人點贊特別積極。

  然后他就有一口憋不住的老糟想吐,又不敢吐到朋友圈里,只好說給袁苜聽。

  結果楚垣夕一張嘴,就發現袁苜也挺興奮的。

  而袁苜發現楚垣夕居然要唱反調,于是給了三個問號:“啥?你不看好?為什么啊?”

  “你為什么看好啊?”楚垣夕就奇了怪了,平常也沒看見袁苜看籃球啊。

  “這都不懂?按投資的邏輯來講,nba是一家非常難以投進去的企業,外人想買股份買不到,蔡老板買到了,這還不看好啊?”

  “麥道夫基金08年之前也是這樣,你想買人家都不賣給你。”楚垣夕當即潑出一盆冷水,后面的話都不用說。這是米國金融史上最大的丑聞,沒有之一,麥道夫,納斯達克證券交易所的締造者,紐約最顯赫的資本玩家,玩的是500億的龐氏騙局。

  袁苜頓時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那能一樣嗎?nba的收益多高啊?而且都是透明的。”

  “問題是你要是把買nba球隊看成一筆投資,你最關心的不應該是價錢嗎?不應該是估值是否合理嗎?”

  “嘿,你覺得不合理?你比蔡老板還精明?”袁苜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盡情diss楚垣夕而不用擔心現實打臉的地方了,“我承認是有些溢價,但是溢價并購很正常啊,資本市場上都在發生。溢價不溢價得看對你自身是否有益,有的時候你買的不是商品本身,是附加價值。蔡老板買了籃網之后你看看這聲勢,人氣欻欻就上來了,連帶整個阿里都受益,這錢花的多值啊。”

  楚垣夕難得的點了點頭,“你這么說么倒是確實有點道理,但是…”

  “你還能但是?你的嘴得多硬啊?”袁苜說著忽然看到伊麗莎白敲門進來,于是眼珠一轉,問伊麗莎白她對這事感覺怎么樣。

  沒想到米國人說話特別直接:“作死,用漢語是這么說吧?純粹作死的行為藝術。”

  這話把袁苜給說愣了,只聽伊麗莎白接著說:“本來都是一群old

  money,一個new

  money突然闖進來,你覺得會是什么情況?換成你是old

  money你是持善意的還是惡意?你是想看new

  money在你面前耀武揚威還是想看new

  money臉著陸?如果買的是玩具,這個玩具太貴了。如果做的是投資,溢價太高沒有安全邊際。”

  楚垣夕咵咵的鼓掌:“說的太好了,我都沒想到這個。”

  “那你是怎么想的?”袁苜賭氣的問。

  “我啊,我就是想著nba和好萊塢是米國特有的能夠俯瞰全球的文化輸出工具,你想想國內有多少年輕人狂熱崇拜nba的球星?所以…”楚垣夕說著用手往上指了指,“你覺得會有多少人想關上這道口子?特別是現在這個時間點,兩邊都在開動絞肉機,站在中間能好受嗎?任何風吹草動,都是靶子。”

  說完,他問伊麗莎白干嘛來的,沒想到伊麗莎白居然是為了巴人那邊的事情,說莫妮卡有一份文件要交給他看看。

  “啥?她怎么那么大的譜兒啊?她自己為什么不來?”楚垣夕略感懵逼,心說這莫不是辭職報告?又一想不應該,要是辭職報告,以莫妮卡的心胸肯定直接跑過來了。

  伊麗莎白眼珠一轉:“你先看看唄。”

  打開一看,楚垣夕頓時“咦”了一聲,里面是兩份數據的對比。

  因為有意出售巴人游戲,所以《羅馬之敵》的游戲開發工作受到波及,手游開發組已經暫停了,vr開發組還在做底層的工作,和引擎相關的那些已經轉到了巴人集團的總公司框架下面。

  但是莫妮卡那邊的海外自媒體建設并沒停,馬略一直都在寫,金永漢一直都在畫,莫妮卡一直都在翻譯,到目前為止已經在社交媒體上拿到一些粉絲了,不過數量有限。臉書、推特和ins上一共只有五六萬而已,進展很一般。

  以莫妮卡的理解,這個速度并不慢,因為外網缺乏像微信公眾號、頭條app這種功能性更突出的全域弱社交聚合體巨頭,三大平臺全是摩登社交的場所。摩登社交最強的是名人,社區生態決定了帥哥美女的旅行照片特別容易被點贊進而被傳播。

  但漫畫就差點了,特別是故事類的漫畫,傳播屬性明顯弱,甚至遠不如用漫畫來記錄自己生活的漫畫方式,因為后者存在社交屬性,而故事完全不存在。像《亂世出山》、《羅馬之敵》這種直接把故事類的漫畫掛到社交媒體上,并不符合外網社交的調性,四個月不到的時間,冷啟動的漫畫,能拿到五六萬粉絲已經是她努力運營的結果。

  楚垣夕認可這種解釋,但是按照原定套路,此時應該是巴人自己的從igtv和油管上給《羅馬之敵》的社交賬號導流。igtv和油管就相當于當初做《亂世出山》時的抖音,社交網絡對標當初的微信公眾號和微博,復制一遍《亂世出山》漫畫的起量流程。

  莫妮卡轉托伊麗莎白拿來的數據中有一組就是這個起量的數據,另一組是去年楚垣夕實操《亂世出山》起量的時候記錄下來的數據。

  楚垣夕仔細這么一看,忽然知道為什么莫妮卡要從伊麗莎白這轉一手了,她發現不對,沒臉見人!

  “趕緊把她叫來。我要砍她也要明正典刑,讓她死個痛快。”楚垣夕說完發現伊麗莎白沒懂,這種古老東方智慧式的吐糟她暫時還理解不了。

  袁苜作為巴人的股東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把楚垣夕手里的紙拿過去看,這么對照著一看,發現完全不對了。從絕對的粉絲數量上來說巴人的抖音號當然是遠遠超出油管和igtv,這組數據主要比較的是相對值,用來體現導流效果。如果去年從抖音往公眾號和微博上引流的有效比例算作100,現在連30都不到。總之感覺就是兩個字——不行。

  “你這個項目吧,本來粉絲基數就小,然后引流效率又低,這眼看著《羅馬之敵》就要涼涼啊?”她一點都不擔心的說著風涼話,因為近距離觀察了這么久,巴人和小康到底是個什么定位她肯定是除了楚垣夕之外最清楚的了,都不需要楚垣夕解釋。

  正因為清楚楚垣夕創業成敗的關鍵在于小康,所以簡單計算一下就知道《羅馬之敵》涼不涼的都不影響小康的勝負。就算涼了,巴人的現金儲備也差不多夠小康用的,大爆了當然更好,對鄭德來說是大大的喜訊,但是就算爆到《亂世出山》那個程度,結果無非是巴人的現金儲備溢出了,可以多分些錢給股東。

  這種佛系的心態使得她可以輕松的看待很多事情了,但是莫妮卡不行。莫妮卡在忐忑中進入會議室,而且不是一般的忐忑,自從當初進入巴人開始這么長的時間,就沒這么忐忑過,因為她動搖了,開始懷疑自己,并且感到不安。

  自己運營巴人海外賬戶的方式是不是錯了?不然引流效果為什么這么差呢?這對她來說是致命問題,因為她清楚自己的價值對于巴人來說就是運營外網自媒體賬號。

  養賬號跟養孩子是一樣的,得悉心呵護,也得善加教育,最害怕的就是殫精竭慮養了很久養出一個渣渣出來,對父母的打擊實在太大。父母可以接受自己配不上這么好的孩子,但是絕對無法接受把孩子養廢,所以莫妮卡第一次失去自信。

  這個生無可戀的表情把楚垣夕給逗樂了,“你干嘛啊?你干的不是不錯嘛?”

  “啥?”

  會議室里三個女生的表情差不多,這數據是伊麗莎白轉交的,她早就看過了。

  只聽楚垣夕說:“我是說這個引流的效果不如抖音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我覺得還行吧?可以接受。”

  袁苜不干了,“你先等下,我整理一下思路…你的意思是說,國內的引流難易度就是比外網容易的多?咱們這邊的用戶和外網用戶不是一個用戶?”

  “你說的不準確,準確的說不是國內用戶和外網比,而是去年的抖音用戶和其他所有用戶比。”

  楚垣夕說著站起來,在黑板上比劃了一下發現沒法畫,只好繼續說:“抖音在2018年是無敵的存在,人擋殺神,神擋殺人,新增有效用戶特別多,沒流失的肯定是被神曲洗了腦的,只要粉上的都非常活躍,聽指揮。但油土鱉不是,油土鱉上都是積年的老用戶,新鮮勁早過去了,什么沒見過?理性,麻木,甚至有自己的社區風格,根本指揮不動。

  所以莫妮卡這個數據沒什么問題,不丟人。你看看igtv這邊,效果不就明顯比油土鱉強么?不如抖音是肯定的,因為igtv是油土鱉山寨抖音的,用戶里很大一批和油土鱉重疊。”

  說著,他夸張的拍了拍莫妮卡的肩膀;“我去年操作的時候趕上好時候了,數據才夸張,你對比著看顯得不對稱而已。你的問題是怎么把蛋糕做大,把蛋糕做大之后什么都有了。讓視頻那邊的粉絲變多,讓社交這邊的粉絲變多,其它的別往心里去,明白?”

  莫妮卡突然松了口氣,長長的呼吸著,原來不是自己太廢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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