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敬臉色一白。投資這門生意他是職業的,他掏出計算器,飛快的算出楚垣夕的具體方案來。同時飛快的問:“那后面如果繼續融資呢?”
“簡單,如果后面還有融資發生,對賭要求的凈利潤額按照實際的凈利潤的A輪融資權重比例計算就行了。”
楚垣夕是什么意思?假定A輪估值10億,全部屬于包括了員工持股平臺的創始團隊,一共1000萬股,融資2億,得到200萬股,A輪之后總估值12億,投資人占股1/6。
先看最簡單的模型,假定后面不再融資,楚垣夕的要求是,第一年凈利潤如果達到3.33億,投資者送給創始團隊105.25萬股,僅剩94.75萬股,投資人的持股比例下降為7.9,創始團隊持股變為1105萬多股。但公司按凈利潤的20倍進行重新估值,投資人的這部分股份價值是5.25億元,大漲3.25億。
此時巴人娛樂的估值已經是66.6億,是A股上市公司的規模,在熊市里甚至能踩下去一半已經上市的公司。而巴人如果能夠上市的話,估值變市值,總數還得漲,因為公開市場上的文創類公司很少有20倍這么便宜的,而3億多一年的利潤,對上市來說絕對滿足財務指標了。
如果前兩年凈利潤一共達到10億,投資人一共送給創業團隊125萬股,剩余75萬股,仍按20倍市盈率,作價6.25億元。
前三年凈利潤達一共到26.66億,投資人一共送給創業團隊147萬股,剩余53萬股,作價7.85億元。
也就是說,完成三個條件中的任何一個,投資人的持股比例都將大幅下跌,但凈值大增,因為公司的總價值極速提升。
這種擴張名為對賭,實為激勵。
作為財務投資,這個方案是很合情合理的,但對于風險投資這特么就是個和諧詞啊!啊——
拿第三年來算,如果公司正好完成對賭,一年小9億的凈利潤,投資者假設可以按照20倍市盈率178億估值賣掉的股份話,那投入2億,三年大賺5.8億,回報率接近每年100。問題是風險也巨大啊!投資創業公司A輪從沒聽說過只有3倍回報率的事情,30倍還差不多!
袁敬很想問問楚垣夕你是否能分清VC投資和PE投資的區別?
同時他也很想問問您提的這個對賭是認真的不是?三年凈利潤27億是什么概念您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在A股上市的明星白馬股,被基金重倉持有,三年都沒有27億的凈利潤?您知道過去三年佛山照明、新和成和云南白藥這三家超級大白馬,A股中如雷貫耳的優質資產分別錄得凈利潤是多少不?簡直阿西巴!
其實,他也可以當楚垣夕提出的對賭是不存在的,因為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完成。您剛A輪融資,談的哪門子利潤啊?A輪融資的對賭協議他看的多了,記憶中還從來沒見過有對利潤進行要求的,投資者這么要求都會被認為是欺負人或者不懂事。楚垣夕到好…
這時,袁敬終于明白為什么楚垣夕要他們在A輪時拿出兩三個億之多了。這是有其邏輯的,不出多點,投資人對賭時沒的可輸啊…
這特么楚垣夕是拿自己當已經上市的超級潛力股了,公開市場上,三年能賺300的股票即使在牛市里也是不可多得的,需要非常高超的投資技巧和調研功底,或者非常高超的消息渠道…
楚垣夕看到袁敬的臉色,決定給他打打氣:“只看前三年是比較不爽,不過我的目標是做成千億估值,前三年只是起步,后面就不需要持續削你們的持股比例了。”
“千億估值?閱文集團的市值才500多個億啊…”
“啊,你說的對,閱文集團成熟穩重做事大氣,不像我這么激進。我們不是典型的文創企業,巴人娛樂一向都是打破常規的。”
袁敬很想說一句:我姓破,雙名常規,你打我一頓怎么樣?抖音已經是國民級應用了,走出國門火爆半個亞洲,估值才100億刀,都沒有千億估值,您上哪找千億估值去?
他這時反而不生氣了,既不生氣,也不懊惱,更不著急,變得佛性了很多,反而對楚垣夕用于吹牛的腦溝是怎么長的比較感興趣:“那你打算怎么實現這個千億估值呢?還有,你預計實現千億估值的時候,我們這批早期投資者能實現多少利益呢?”
“你這實際上已經不算早期了啊,雖然看著早,但卻是在十億的基礎上開始投資的,你不能用風投那套來考慮,更不能總想著是A輪,你當成B輪或者C輪來看就比較容易看清了。”
楚垣夕信誓旦旦的回答:“我怎么實現千億估值呢,這個事情暫時還不到說它的時候。假設只融這一輪資,在這個基礎上實現千億級的估值,你們大致實現凈的錄得六七十億吧,三十多倍收益。很多天使投資能實現幾百倍的收益,那是因為投的少,上億級別的投資三十倍收益已經不錯了。”
“聽著倒是不少,但是,你為什么這么熱衷于對賭呢?以你設計的融資比例來看,不進行對賭,創始團隊拿的也足夠多了吧?”
“因為后面可能還要融資啊。我不能接受的是公司發展的很好,但創始團隊的持股持續下降。”楚垣夕發現說服袁敬的難度比想象中高很多很多。
略一尋思,他忽然想到,原世界中小康采用類似的方案,之所以沒問題,甚至方案還是袁敬本人提出來的,原因在于自己的持股少啊…原世界中他從一開始就只持有創始人的個人估值所代表的那么多,10多一點還是充分高估了他的價值,拿大頭的一直都是鄭德。
之所以并不等于他給鄭德基金打工,是因為袁敬用協議的方式把投票權交給了他,但股份上他確實是少的。然后通過一路對賭和激勵,在多次融資之后鄭德的股權被不斷稀釋了,他自己的持股比例反而還略有上升。
但是這樣鄭德很開心,股權緩慢下降但是股價快速上漲,總體大賺。而且小康每一次融資都需要鄭德配合,因為就算投票權交出去了,公司的日常經營跟鄭德沒關系,但融資的優先權是肯定要保證的,鄭德不松口就無法順利融資。
而現在他提出來的方案里,創始團隊拿的是絕對多數,鄭德只能去拿那兩億中的一部分,變成了弱勢的一方,這么削,心理上大概可能也許似乎很難接受。
但不削又不行,因為,假設創始人A輪之后占股80,公司融2000萬之后估值1億,發育一輪,B輪估值4個億,再融1億,創始人就剩下64股權了,到C輪估值20億,融5億,剩51.2還勉勉強強,C輪之后咋辦?
對賭協議的全稱其實叫做“估值調整協議”,都是基于業績增長的預期而簽署的。健康的融資模式下創始人團隊必須每輪都給自己補血,才能穩住持股比例,方式就是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