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舉起杯子,蘇打水一飲而盡,拿起麥克繼續唱,第四首是李玉剛的《剛好遇見你》。
“我們哭了,
我們笑著。
我們抬頭望天空,
星星還亮著幾顆。
因為剛好遇見你,
留下十年的期許。
如果再相遇,
我想我會記得你…”
楚垣夕默默的聽著,這首歌撩動了他敏銳的神經。
他知道齊雨的歌里表達著什么。兩個人都有一點心意,但又都因為各自的原因選擇當鴕鳥。穿越后的楚垣夕可以站在超然一些的位置看齊雨,他猜她可能隨時都會去米國吧?因為父母和弟弟都在米國生活著,而獨自留在國內的她又不是那種一走了之不負責任的人。
而他自己呢?這個世界的咸魚楚垣夕雖然是真咸魚一條,但和他有一點堅持是完全相同的,在心里始終裝著一個牽掛的人,不愿意把她的影子趕走。
兩個世界的他,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心里的空間不大,已經被占滿,沒有多余的地方容納齊雨。
楚垣夕,原世界中認識過各種出色的女性,讓人心儀的,氣場強大的,像天使一樣善良的,蠢萌蠢萌的,性格獨立的,魅力四射的,但他從來也沒想過結婚。
或許這個世界的咸魚楚垣夕對齊雨是“喜歡”,但現在的楚垣夕,更多的是“欣賞”,對一個獨立而驕傲的女生的欣賞。他心中有荒蕪的田地需要滋潤,但干涸的水源無法吸納齊雨的雨露。
而且,齊雨是這個世界的咸魚楚垣夕少有的異性朋友,現在的楚垣夕同樣珍視這份友情。男女之間的友情總是獨特的,像何娜美,他就感覺不到友情的存在,只是關系還不錯而已。
楚垣夕繼承了這個世界的咸魚記憶,也就繼承了咸魚的感觸甚至感情。所以才會那么討厭李兆開,才會喜歡齊雨。
他是個負責感極強的人,如果穿越前的咸魚楚垣夕和齊雨處于“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他反而會頭疼,這條咸魚的因果他有責任背起來。
但還好,他和齊雨還處于友達階段,既然這樣,就繼續做朋友好了,說不定還能成為“什么糟都可以吐”的知己吧?
他見過很多好好的異性朋友,因為向戀人的關系發起沖刺而最后形同陌路,無論如何,齊雨不該變成這樣。
歌聲結束很久了,楚垣夕才拿起麥克。沉默時,齊雨有時會淺啜一口蘇打水,有時會看看他,更多的是目光空洞的看著屏幕。
楚垣夕準備好他最后一發子彈,第四首歌,選的是《Thatgirl》,就是傍晚時讓拉多正式出道用的那首歌。
這歌全無前奏,楚垣夕一開口齊雨就坐直了,居然是一首英文歌!
(我居然趕走了一個愛我的女孩)
(都是自尊心在作祟)
(如果我說沒事那就是在撒謊)
(讓她離開我追悔莫及)
(我一直不敢相信)
(我們不該是這種結局)
(我一直不敢相信)
(我一定要挽回你)
(現在我算明白了)
(愛要大聲說出來)
(不要放她離開)
(你絕不想以悲劇收尾)
(別像我這樣承受日夜煎熬)
(不不不不)
(可憐的人心無所歸)
(不不不不)
(可憐的人心無所歸)”
做市場,英語就沒有差的。而這畢竟是一首讓不懂英文的人都能被感染的神曲,飽含情懷的曲調,獨特的鼓點,詭異而不失優雅的轉折,婉轉的歌詞,讓她瞬間被感染,讓她忘掉傷情,后半程甚至跟著楚垣夕哼哼出來。
神奇的是楚垣夕竟然始終沒跑調?齊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垣夕徹底唱痛快了,這歌他穿越之前下苦工練過,是他最喜歡的音樂,是他最想唱出來的歌,每當它的旋律響起,他就像是神游回到自己十三四歲的時光。
齊雨不由自主的回味著歌詞,她承認,在這個瞬間她真的被楚垣夕撩到了,她竟然有點想哭。
他是想表達點什么?齊雨的眼中多了一層薄霧,一種壓抑而又激動的矛盾,讓她心湖跌宕。
她捅了捅他,說:“再唱一遍?”
楚垣夕搖了搖頭,這一刻,他胸中的塊壘被輕輕的搬開一絲縫隙,這感覺很奇妙,他不想自己破壞,也許再唱一遍就會破壞掉。
齊雨有些失落,今晚唱的太high了,也太晚了,她看看手機,有點失落,說:“那,今晚就到這?”
“再唱一首《平凡之路》吧。”
楚垣夕其實沒有商量,直接點了樸樹的這首歌。
齊雨立刻開始唱,直到唱到高潮,楚垣夕才“騰”的站起來,攥緊麥克,享受著這一刻: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歌聲讓齊雨的心變得敞亮,她放下麥克風,用心的看了楚垣夕一眼,把楚垣夕拿著麥克放飛自我的樣子記在心里。這個瞬間,她突然產生強烈的預感,楚垣夕的創業一定會成功,他的心里藏著故事,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大概,這才是用靈魂在唱歌?
歌聲成為心和心的連接點,把楚垣夕的故事透露給齊雨。
是時候說再見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十分平靜。大概,換成咸魚楚垣夕,這時會動搖吧?他知道齊雨對他也有好感,天時地利人和,這時候突破一下界限很可能會成功。
齊雨,說不定會是個好的女友,好的妻子,無論顏值還是性格,恐怕對大多數男人來說娶到這樣的妻子都是人生贏家的標志。但可惜,楚垣夕不覺得自己會是個好男友,好丈夫。
他凝視著齊雨,想說再見。這時,他甚至有點怕,怕齊雨主動打破脆弱的界限。那樣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齊雨嘴唇微動,包廂門口的光線暗弱,讓她眼神不明。
此時無聲勝有聲,齊雨默默的戴好圍巾和帽子,穿上羽絨服,朝楚垣夕擺擺手。今晚,就這么結束吧,千言萬語不如憋在心里,楚垣夕這個人就是這么無趣,每一次單獨相處,都是發乎情止乎禮,讓她以為在和一個老學究相處。
她正要向外走,突然看到楚垣夕眼珠一亮,三兩步并過來,一邊說“稍等”,一邊揪了揪她的帽子。
齊雨心中一動,終于,這家伙要開竅了么?她真的“稍等”,一動不動的稍等,白色毛絨帽子有兩只長長的耳朵耷拉下來。然后,楚垣夕居然認真的盯著耳朵看了幾秒鐘,讓她只想翻白眼,那么浪漫的氣氛破壞殆盡,簡直了!
可從楚垣夕的眼中她居然看到了驚喜?這是什么新潮的撩妹方法嗎?莫名其妙!
等楚垣夕松手,齊雨沒好氣的說了聲:“看什么呢?再見了氣氛破壞者。”然后匆匆走進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