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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襄王有夢

“精交接以來往兮,心凱康以樂歡。神獨亨而未結兮,魂煢煢以無端。”神女賦  說起董承,皇帝突然問起道:“尊君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你入宮以后,可有派人回家探望?”

  董皇后猶豫了一刻,說道:“有的,阿翁說他出行乘車,很久沒有騎馬,以致腿上髀肉復生,每每見到,都深感可惜。”

  “刀劍無眼,他留在朝中也是對他的保全。”皇帝說著,復又笑了笑:“他年歲大了,卻連個兒子都還沒有,這可不行,皇后為人兒女,私下里也應多勸勸,讓他納幾個年輕的妾室,早生后嗣。”

  董皇后心說這哪還用得著特意叮囑,董承入朝任職以來沒少收過妾室,整天趴在女人肚皮上,結果還是什么動靜都沒有。這也只能怪老天不給,收多少良家女都沒用,但當著皇帝的面,她還是高興的應謝。

  正伸出手準備倒茶,卻被皇帝突然按住:“我來給你倒。”

  董皇后訝然的抬眼,正對上皇帝倒茶時低眉垂眸的神情,她想起前朝的京兆尹張敞作為一個大男人,每天早晨都愿為妻子畫眉,可見夫妻情深,而皇帝身為一國之君,親自為她沏茶,想來心里應該是有她的,只是礙于顏面不好表達罷了。

  她在哪里自顧自的臆想著,心頭火熱,卻不知這只是皇帝從前世遺留的紳士風度,只是一個很正常的舉動,根本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愫。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把對方所有行為深刻解讀成彼此有情,然而每一個曖昧的誤會,都會有一個悲劇的收場。

  皇帝拿過她的杯子,提起茶壺,為她斟滿了淡黃的茶湯。

  漆案那只杯盞卻很大,橢圓寬厚,托在女人纖細的手掌心,透出一陣暖意。董皇后低頭嗅了嗅茶香,卻不急著飲。放眼整個未央宮,她是唯一一個跟皇帝一樣懂得如何喝茶的人。

  茶香緩緩的彌漫開來,夾雜著董皇后身上的香氣,微微有幾分濕潤,就像是盛開里的花叢淋了一場春雨。

  殿外的宮道里傳來幾下擊柝聲,隱隱約約,像是被隔在天邊。

  “陛下可還記得這支金步搖?臣妾一直都戴著。”董皇后輕聲說著,像是沒話找話,又像是要借此提到兩人初遇的時候,順便打開話匣。

  皇帝隨意看了一眼,像是不記得了:“嗯,簡單別致,很好看。”

  兩人間重又沉默起來,靜得有些不自在。

  隔了許久,董皇后似乎想起什么了來,一顆心砰砰的跳,睜大眼睛看向皇帝。

  “歇息吧。”皇帝點頭。

  宮人們都自覺的、無聲的退了出去,四周的燈燭被一盞盞的吹滅,唯獨留了一尊宮女造型的銅燈,在角落里保持跪坐的姿勢,寬大的袖子里護著一豆燈火。

  董皇后站了起來,微弱的光線從她背后照來,朦朦朧朧的勾勒出她高挑曼妙的身材,她今年十七歲,正是女人這輩子最美好的年紀。透過微弱的燈光,皇帝能看見她此時脫去了外衣,身上除了褻衣以外,還披著一件近乎透明的素紗襌衣,那襌衣薄如蟬翼、輕若煙霧,若隱若現的給人十足的撩撥。

  “陛下。”等了好半天也不見皇帝有所動靜,董皇后心里有些失落,但她到底是放得開,見皇帝半躺在床上無動于衷,她主動鉆進被子里,靠了過來:“陛下,臣妾有點冷。”

  剛才殿內點了數十盞燈,尚有余溫,椒房的宮墻又是經過特殊處理過的,你怎么可能會冷?

  不過也是,穿那么少,是誰都會冷。

  皇帝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心里的慌張,即便是受到了如此的視覺沖擊,他依然沒有半點男人該有的反應。說到底他還只是個虛歲十三的男孩,眼下的這種局面完全出乎他應對能力之外,他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度過這個尷尬又難熬的夜晚。

  平日里在大臣面前展現出來的從容不迫與智珠在握此時全然不見,他就像個害羞不知事的男孩一樣直挺挺的躺在被窩里。

  怎么辦?難道還要把當初說過的那句話再說一遍么?真丟人。

  墻角的更漏要是能滴得快一些該多好?

  早知道就不來了。

  皇帝以前去伏壽她們那里的時候從未有過這種事情,畢竟她們也都是不懂事的孩子,面皮也薄,彼此也只是躺著睡個覺而已,那像是在皇后這里。成熟年長的董皇后可不是伏壽她們那些小女孩,知道夫妻之間該做什么,也敢于壯著膽子主動這也是皇帝不怎么敢來椒房殿的緣故。

  “陛下”就在皇帝心神恍惚的時候,鼻子里忽然吸進一縷女人身上獨有的香氣,董皇后好整以暇的看著皇帝,像鄰家大姐姐未經人事的小弟弟偷吃禁果。惡作劇一般把上半身挨過去,她甚至能夠聽到皇帝的心突然跳的更快了。

  董皇后依偎在皇帝的懷里,皇帝雖然年方十三,但是由于經常在上林苑騎馬鍛煉的緣故,身子比以前要結實許多,雖說不上強壯精悍,但也不似董皇后原來想象中的那般瘦弱。董皇后伸出柔若無骨般的藕臂,輕輕放在皇帝的胸口,感受著對方有力的心跳。

  她的手緩緩的在皇帝身上移動著,聲音全然不似平常的那般端莊嚴肅,反而是無限柔媚,吹氣如蘭:“讓臣妾好好服侍陛下”

  皇帝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無力,像是喝醉了酒似得,眼前的世界被顛倒錯亂,他像是穿著祭天的朝服,手持圭璋,一步步走在漫天散發著白光的云間,準備去朝覲天帝又像是回到了未來,他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遠處的高樓大廈在藍天白云的襯托下格外的渺身后的秘書扭著小貓似得步子、開著極低的領口向他彎腰請示會議幾點開始。

  最后這一切又都消失了,眼前出現的是他前世的妻子,正系著圍巾在廚房忙東忙西,而他正在桌邊揮毫潑墨。

  是的,揮毫潑墨,他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一張嫩滑細膩的白紙,紙張飽滿而富有彈性,像是隨時可以揉成一大團豐腴之物。

  亢奮、、激動等情緒接踵而來,像是一道洪流瞬間摧毀了堤壩,他拿著毛筆在白紙上面肆意宣泄著這道的洪流,像是在完成一幅曠世巨作。他酣暢淋漓的揮灑著、筆尖掃過之處白紙都會忍不住敏感的顫抖,他按住那張紙,像是按住一個正在掙扎的女人,像是從背后掐著一個女人的脖子將其上身按在桌上。

  皇帝仍以為他是在揮毫寫字,沒曾想那張白紙一樣的女人在桌上緩緩轉過了身來,膚如凝脂、黑發如瀑那是個極美的女人。

  “啊!”

  皇帝動作一頓,完成了最后一筆。

  身邊沉睡著的董皇后悶悶的呢喃一聲,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陛下?”

  她看見皇帝半坐在床上,兩手放在被子里,像是在摸什么東西。

  “沒什么,做了個噩夢。”皇帝一頭的熱汗漸漸變冷,兩眼失神,似乎仍在回味剛才那一瞬間的n。好半天,他才轉過頭看向神色關切的董皇后,語氣有些虛弱的哄著她:“我去沐浴更衣,一會就要上朝了,你再睡一會。”

  很快,在董皇后反應過來挽留之前,皇帝爬了起來,開始招呼起殿外侍候的宮人,不一會便走了。

  董皇后有些納悶,為何皇帝明明做了個噩夢,走的時候卻是一副如釋重負、甚至是輕松愉悅的樣子?

此時她也睡不著覺了,見時候還早,她索性又在被子里躺了一會,像個孩子一樣把身子移到皇帝剛才躺過的位置。那個位置還尚存著皇帝的體溫,她躺在那里就像是躺在皇帝的懷抱里一樣,董皇后閉上雙眼,甚至還能回憶起昨天晚上皇帝突然睡著了、她偷偷湊近皇帝身邊所聞到的味道  “這是什么?”

  董皇后忽然感覺下腹涼冰冰的一片,伸手一摸,手指好像被什么給沾濕了,她忍不住湊到面前來看,兩根修長的手指微微搓動,指尖似乎散發著一股從未聞過的氣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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