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豆腐,微辣。”
肖然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走到鄭歡聚小攤的一側,他選得位置剛剛好,既能快速出擊,也能與鄭歡聚保持著適當距離,以免引起鄭歡聚的警覺。
至于身后的張磊等人,則在肖然上前之后,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從兩側慢慢靠過來,鎖死鄭歡聚的退路。
“好的,稍等。”
鄭歡聚沒有抬頭,目光自始至終都在盯著鐵板上的豆腐,他的聲音很好聽,再加之面相俊美、身材修長,給人一種很溫暖、陽光的錯覺。
若非已經掌握了他的犯罪實錘,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看起來積極向上的青年,內心深處竟藏著一頭暴虐、冷血的魔鬼。
“好了,八塊錢。”鄭歡聚將煎好的豆腐熟練地放入紙袋,遞給那一對年輕情侶。
“錢付過啦,經常買你豆腐。”
情侶中的女生晃了晃手機,與其男友離開攤位,隱約還聽著女生向男友抱怨:“你看看這小哥哥,人長那么帥,還會做豆腐,再看看你,除了打游戲還會做什么?”
女生男友不以為意:“我會吃豆腐…你的。”
鄭歡聚看著那對情侶的背影,很陽光地笑了笑,不過當他笑著轉頭看向肖然時,嘴角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的鐵鏟。
看著死死盯著他的肖然,鄭歡聚瞬間后退兩步,做勢要跑,但是卻被張磊三人從兩邊封住了退路。
鄭歡聚抿著薄唇,一言不發,也沒有太過慌亂。
望著不斷活動著臂腕,準備動手的蔣楓,他看了看手中的鏟子,輕聲嘆了口氣,將鏟子扔在地面上,伸出了雙手。
肖然掏出手銬將鄭歡聚拷上,幸好鄭歡聚手上只有一把小鏟子,看他剛才那架勢,如果手上有趁手的武器的話,十有八九會反抗。
“我就知道你們會找來的,這幾天我洗衣服,看那水都是紅的…”鄭歡聚唉聲嘆氣道。
肖然一聽這話,心中一沉,看水都是紅的,肯定是被鮮血刺激的,而人若不死,又怎會受到這么大的刺激?郭奕蕾死了!
“郭奕蕾人呢?你把她扔在哪了!”肖然揪著鄭歡聚的衣領喝道,周邊的小販以及群眾不知不覺地圍了上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我不知道,她不是我拉出去的…”
鄭歡聚支支吾吾,肖然心中又是一緊,不是鄭歡聚拉出去的?他還有同黨!
可是之前監控上,的確只有鄭歡聚一人出來,那個人是誰?現在大庭廣眾地拘了鄭歡聚,那人會不會已經看到了,正在逃跑!
“肖隊,人多,先押車里去。”秦子河扯了扯肖然的衣服急道。
肖然看了看圍上來的群眾,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押著鄭歡聚就往車的方向走。
只是路過那小攤時,鄭歡聚突然停下腳步,看著鐵板上已經被煎糊了的豆腐串,對肖然可惜地說道:“這兩串豆腐糟蹋了,你也吃不上了。”
“彼此,你攤子也做不下去了。”肖然冷聲嗆道,拿住鄭歡聚,又回頭道:“磊子你把煤氣關了,再看看他這攤子!”
將鄭歡聚塞進車里時,邵勇、何曉麗等人也趕了過來。
肖然將情況簡單一說,他們也跟著緊張起來,連忙通知各路口設卡的人員,加大檢查力度。
肖然犀利地盯著車里的鄭歡聚,肅聲問道:“你那同伙叫什么名字,與你什么關系,現在在哪?多高,長什么樣子,體貌上有沒有顯著特征?快說!”
“他、他、我不知道他名字叫什么,我只知道他外號叫老驢,是我的獄友。”
鄭歡聚面色微怔,吞吞吐吐道:“他和我差不多高,是個胖子,臉上有一道疤,他后半夜的時候就走了,他沒和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你騙誰呢?趕緊說他去哪了!”邵勇用力拍了一下車頂,厲聲喝道。
鄭歡聚揚起頭,看著邵勇也不發怵,堅持道:“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你們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真的,不騙你們,他說他晚上會回來。”
邵勇看了鄭歡聚幾眼,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指揮中心的電話,讓盡快調取鄭歡聚服刑期間,所有與他在一個號室蹲過的相關人員的資料,重點是體型高胖、臉上有疤的。
見邵勇拿著手機走開,肖然再次問道:“你從按摩店門口帶走的那個女孩在哪?”
“她是老驢拉走的,我真不知道她被拉到哪去了。”鄭歡聚強調道,看他面上的微表情,似乎不像是在說謊。
“那張葶呢,就是你前兩天從夜場帶走的那個女生,她在哪?”何曉麗接著說道。
鄭歡聚低下頭,似乎有些惶恐,“她、她在…”
“在你住處吧!你住在哪?”肖然立刻就聽明白了鄭歡聚話里的意思,氣勢洶洶地問道。
鄭歡聚頭皮頂著駕駛席的椅背,雙手不斷揉搓著快要僵掉的面部肌肉,極小聲道:“路、路后面…”
“大聲點!詳細說!”肖然斥道。
“就順著這小巷子走,路盡頭有院木頭大門的平房…”鄭歡聚指了指旁側的一條小路答道。
“看好了他!再喊救護車過來。”
何曉麗一指鄭歡聚,拿上鄭歡聚的鑰匙,帶著肖然等人,立刻前往鄭歡聚描述的一院平房。
很快,眾人便來到鄭歡聚所說的平房小院,這是一處很老舊的房子,一邊是丘陵農田,一邊是同樣少有人煙的房屋。
拿鑰匙打開木門上的大鎖,進院之后便是那輛無牌白色小面包車,以及三間平房。
一見涉事車輛,技術人員們立時端起相機,咔咔拍照,幾名技術員接著上前,小心地打開車門,仔細地尋找、提取相關證據。
三間平房,最邊上一間放著油面等生活用品,大概是鄭歡聚放攤子和吃飯的地方,另一邊的房間門被磚頭水泥封死了,想來里面墻壁應該是與另一房間打通了,用以充當暗間。
“把房門打開,注意保護現場。”何曉麗吩咐道。
“是。”
秦子河拿著鑰匙試了兩下,那間窗戶被報紙糊住的房門便開了,肖然與何曉麗走了進去,只見這屋里很簡陋,一床一柜,再加一張桌子以及其他一些雜物。
推開里間的房門,借著昏暗的光芒,可以看到地面上蜷縮著一團蠶一樣的東西,肖然找到里屋燈泡的開關,燈亮之后,其內的情形這才全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屋里很是雜亂,女性的衣服被扔的到處都是,衣服之間的地面上,還丟著一條繩索,一根竹條,以及散了一地的牙簽,再加上點點血跡,數不清的煙頭。
房間的正中,一名被一床薄被子蓋著的如同乞丐的般的女子,閉著眼睛,嘴巴被膠帶層層纏繞,蜷縮著躺在哪里,呼吸微弱。
那被子一半在女子身下,一半蓋在她身上,不過因為女子身體被繩子緊緊綁著,所以蓋得不是太嚴實,這也讓眾人大致看清了她的遭遇。
這女子身上沒布了,很長卻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但隱約能看到她淤青的面頰,眼角的血跡,以及鼻梁骨都癟掉了的鼻子。
女子的身上充斥著大塊淤青與條條鞭痕,在她的手臂與腹部,還有被煙頭烙下的一個個腫脹的水泡,她的手掌夸張地往后貼著,似乎已經被掰折了,而在她的指甲縫里,還有殘留的牙簽插在里面。
她就是被鄭歡聚從夜場帶走的女生張葶。
看著屋里的慘狀,眾人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肖然身后的單月柔咬牙切齒,狠狠地罵了一句:“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