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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白睡衣

  十五年過去了,當年繁茂的樹林,如今內里更添幾分陰森。

  一陣秋風吹來,幾片鮮黃的欒樹葉打著旋,落在早就被雜草敗葉覆蓋住的地面上。

  走在其中,仿佛像是走在人跡罕至的森林中一樣,再一想,此處說不定還有席如香的冤魂出沒,周圍空氣瞬間又冷了幾分,平添了些許詭異。

  縱然知道此地離居民區不遠,不過若真是到了夜黑風高之時,即便有人結伴進入,說不得也會寒毛炸起,毛骨悚然。

  “我去,這地方還真有點邪門!”

  張磊打量著四周,咯咯咬牙道:“要是那個導演在這地方拍鬼片,絕對不用布置現場,隨便扯一塊白床單,在這樹林里飄一飄,大白天嚇暈人都很有可能。”

  “人的恐懼更多的只是來自自己的臆想。”

  肖然冷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己不嚇自己,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突然,李放放停下腳步,盯著不遠處的一條樹干,十分嚴肅道。“哎,前面樹枝上,似乎還真掛著一件白色的床單呢。”

  聽聞此言,張磊驟然抬頭,看著十米之外,在一處粗壯的樹干后,隱約有一角白色布料,不時被風吹起后又藏到樹干后面。

  “不是吧,這地方這么邪門嗎?說什么來什么!”張磊咧著嘴道。

  “走吧,過去看看。”

  肖然不禁思索起來,誰會在這樹林里掛上一塊白布?是出于惡趣味純粹想嚇人,還是有著其他什么目的?

  “話說,當初席如香的頭顱被發現的地方,就在這棵樹前的凹面里。”

  “看那白布挺干凈的,而且能被風吹起來。”

  張磊的神色逐漸嚴肅,邊走邊道:“這些天陰雨連綿,肯定掛在這里沒多久。”

  “會不會是什么人也在追尋當年的舊案…”

  李放放話沒說完,肖然猛地張開雙手,擋住兩人上前的腳步。

  李放放被肖然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么了?”

  “腳印!”

  肖然瞇著眼簾,盯著十五年前那張包著錢雙雙尸塊的床單所在的位置。

  只見在那一地的枯枝敗葉上,幾枚腳印隱約浮現。

  再仔細看的話,能隱約分辨出這串腳印是從北而來,走上土坡,來到這棵大樹之下,然后繞樹走了一圈,繼而向南走下土坡。

  “不會是當年的嫌疑人聽聞了最近的舊案,特地走到這里,來緬懷當年的歲月,重溫當初作案時的快感吧?”

  李放放當即說道:“有的變態殺手就喜歡重回現場,會不會是當年的兇手在故地重游,然后還在這樹后面的枯枝上掛起這床白被…哦,是睡衣,不是被單!”

  “也不是沒有可能。”

  肖然蹲下身道:“不過也很有可能是普通人一時好奇路過此地。

  人都有獵奇的心理,來看看當年的兇案現場,再做點惡趣味的布置,也很有可能。…磊子,你工具帶了沒?”

  張磊拍了拍隨身包,摸出一只UV手電,以及一把鋼尺,喜道:“幸好我敬業愛崗,時刻準備著!雖然小手電比不上隊里大號的紫外線檢查燈,不過也夠用了。…可惜沒有單反。”

  “沒辦法,先拿手機拍照吧,希望我這徠卡鏡頭確實能拍出單反效果。”

  肖然想了想說道:“放哥你用你的手機錄像,把我手機也拍進去,完了我的手機交你保管,照片未提出來之前,要確保拍攝的電子照片沒有做技術修改。”

  “好的。”

  李放放打開手機,開玩笑道:“我們這么重視,希望這串腳印不是那個家伙好奇溜過來留下的。”

  “哈,任何可疑之處都不能漏過嘛。”

  張磊打開UV手電,蹲在地上笑道:“管他是誰留下的,萬一真是當年兇手留下的,那我們可就真的撞大運了,石副局最少也要包我們一個星期的伙食作為犒勞!”

  “別想得美了,就算真是兇手留下的,離找到人還差十萬八千里呢!”

  李放放舉著手機調侃道:“趕緊勘察痕跡吧你,弄完還要回去寫報告呢!”

  “別提報告行嗎?我這心情剛輕松一會兒。”

  張磊嘟囔著說道,摸出手套戴上,舉著手電照射出那細微的腳印,又將鋼尺放在邊側:“腳印長寬比較大,長度約在27.5厘米,落腳看似處在平衡期,但隱約較重。”

  “一般而言,年紀越小起腳就越重,年紀越大落腳越重。”

  肖然小心拍好幾張照片,又跟著張磊到另一個腳印處拍照:“所以此人應該處在中年期,年齡約在38歲左右,腳印較寬,判斷留下腳印者應是男性,減去鞋子的長度,按照慣例,其身高在一米七七到一米八二之間。”

  “年齡約在38歲?”

  李放放舉著手機,突然說道:“席如香被害時二十二歲,如果她活到現在,也有三十七歲了。

  如果這個人與當年的席如香案有關,他和席如香是同齡人,席如香被害前又匆忙從員工宿舍中收拾干凈了自己的行李。…那他,很可能是席如香認識的人!”

  “有這個可能,但如果這個腳印的主人和席如香沒關系,那你就是白費腦汁了。”

  張磊笑著說道,又將鋼尺逐一放在幾枚左腳印邊,臉貼著地面,在紫外線光芒下觀察了一陣:“左腳印與右腳印大小基本一致。

  不過從地面樹葉上的輕微凹陷看,左腳的落腳要更重一些。…應該是左肩背著或扛著什么東西。”

  三人走走停停,查清了這串腳印是從土坡下的位置上來,一直到土坡南側,最終在堆放的混凝土上消失。

  接著,三人又回到樹下,跟著腳印轉了一圈。

  在樹干的西側,那腳印從平行于樹干變成垂直于樹干,由此推斷,把這件白睡衣掛在樹干斷丫上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這個斷枝椏的高度在一米八左右,普通人一抬手都能夠到。”李放放仔細地將所有的畫面都拍攝下來。

  “腳印比較新鮮,從坡下帶上來的泥土還很潮濕,并且沒有散形,應該是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之間留下來的。”

  張磊謹慎地判斷道:“總體來看,此人應該是從江邊走來,繞著大樹走了半圈,把白睡衣掛上之后,隨即離開。

  …大晚上的,一個人,跑這里來,他膽子可真大!”

  “當年的兇手不就是晚上來的么。”

  肖然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面前這件干干凈凈、微微擺動的白色睡衣,不禁一陣沉思。

  這個人在當年席如香拋尸點的樹干上掛起一件白睡衣,到底,是想訴說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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