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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一念之差

  “你進屋之后是什么場景?”

  “進去之后?進去之后還能有什么,一地的血,尸體都已經僵了。”

  翟飛平淡地說道,或許作為醫學生,對血肉這些東西,早已視若無睹了。

  “那你是怎么處理的?”何曉麗問道。

  翟飛皺皺眉頭:“還能怎么處理?先把尸體周圍的血擦一擦,再過去把她的手機收起來…”

  “等一下,你收起的時候,手機是否還在錄像?”

  肖然停下筆打斷道:“而且我們在現場看的,放手機的那塊區域明顯要比手機大,那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她把手機放在支架上了,木板拼接的那種,面積比手機要大一些。”

  翟飛回憶道:“是否錄像?…那時候她手機都沒電了,怎么錄像?”

  “然后你又怎么做的?”

  “怎么做…就把她尸體帶走啊,我車里有兩個旅行包,用砍刀把大腿、胳膊砍掉,兩個包剛好能裝下。”

  翟飛很自然地說道,可能他也沒認識到,這些在他眼里很平常的操作,卻是普通人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的場景。

  “再接著我就把地上的血拖了一下,開車就走了嘛。”

“你離開之后,是去的診所,還是芙蓉小區。”邵勇問道  “芙蓉小區,我的解剖箱在哪里,而且哪里的房子買下之后,我爸媽極少去。”翟飛坦然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會想到把錢雙雙的尸體分解后,再模仿當年的拋尸舊案?”

  何曉麗不解問道:“這個想法,是你在去的路上就醞釀好了,還是將錢雙雙的遺體帶走之后,才做出的打算?”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怎么辦,反正就想著趕緊把她尸體帶走,別讓人發現連累到叢凝就行。”

  翟飛想了想道:“等我把她的尸體帶到我芙蓉小區的房子里之后,我想著尸體都分解了,不好處理了,然后我就想起了當年的那個老案子。”

  “你對當年那個案子很熟嗎?十五年前,你也不過才十二三歲。”何曉麗道。

  “我比較喜歡法制類節目,這個舊案可是我國十大懸案排第二的案子,哦,現在是排第一了,原先的第一懸案已經被破了。”

  翟飛說到這些忍不住有些興奮,“法治論壇里好多人都討論過這個案子,我在芙蓉小區買了房子之后,還專門去考察過這三處拋尸點…”

  “所以你就利用你的這些研究,幾乎完美地復制了當年的拋尸路線?”邵勇陰沉著臉道。

  “不算完美吧,我本來也是想用床單的,但是當年的那種舊床單,匆忙之中很難找到。——而且當時大半夜,還下著雨,我也沒敢往林子里鉆。”

  翟飛搖了搖頭,有些慚愧道:“其實我研究這些,也是希望能為你們提供線索,早日破案的…”

  “但你的行為,差點又給我們添了一樁懸案!”

  邵勇一拍桌子,怒道:“如果不是我們的偵查員及早發現破綻,改變了思路,全市的警察不知道還要為這件事忙活多久!”

  翟飛的喉結上下蠕動了兩下,他看了看邵勇,面有愧色地低下了頭,“對、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是我的錯。”

  “你不必和我們說對不起。”

  邵勇正告道:“如你所說,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刑事犯罪,具體你會負什么樣的責任,日后自然會有人告訴你。”

  “可是,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們去看下她自己錄的視頻啊!”翟飛連忙道。

  “你是沒有殺人。但我問你,你對錢雙雙的遺體做的這一切,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別人讓你這么做的?”

  何曉麗道:“比如說叢凝,她打電話告知你情況后,是否有明確要求你肢解錢雙雙的遺體、模仿當年舊案拋尸?”

  “沒有啊,她只是說讓我幫幫她。”

  “那就是你的責任了!”

  邵勇拍著桌子,一字一頓道:“你故意毀壞尸體、破壞現場,并制造拋尸現場,浪費警力資源,這些都是你自己的主觀所為啊,還說自己沒有責任?”

  翟飛張了張嘴,愣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對翟飛的問訊完畢,肖然將材料簡單整理了一下之后,又走進了觀察室。

  這間訊問室內,龐景輝與王俊名面前的叢凝正哭的幾近崩潰,一頭長發也被她抓的蓬亂不堪。

  “這邊怎么樣了?”

  肖然靠著李放放坐下,順勢將手里的一盒橙子遞了過去。

  李放放捏起兩塊切好的橙子,翻了個白眼道:“跟翟飛說的差不多。叢凝說,本來兩個人因為受不了社會的歧視,約定一道自殺的,但錢雙雙的心理障礙更重,視頻中跟她告別之后就提前自盡了。

  結果她一看錢雙雙的慘狀,嚇得沒勇氣結束自己,又害怕自己有教唆嫌疑什么的從而擔責,就找了自認為最可靠的翟飛,去幫她解決后顧之憂。”

  “她知道翟飛是怎么處理的嗎?”肖然剝掉一角橙皮,輕輕咬了一口。

  李放放搖頭道:“n,她說翟飛只是在處理完之后讓她放心,并沒說怎么做的。

  后來還是在聽到傳言之后,看到微聊群里發的那些拋尸現場的照片,才知道翟飛是怎么處理的。”

  “照片?圍觀群眾拍的?當時不是沒讓拍嗎,怎么還有照片流出去。”肖然無奈道。

  李放放聳了聳肩膀:“沒辦法啊,當時圍了那么多群眾,難免有被疏漏到的。”

  肖然點了點頭,看了看依舊在痛哭流涕的叢凝,“她有說錢雙雙是什么時間走的?又是什么時間給翟飛打的電話嗎?我記的我們最開始接觸她的時候,她說她的室友十一點左右就回來了。”

  “問了,也是將近十一點,錢雙雙自盡后不久,她的室友們就回來了。具體的準確時間,還得等錢雙雙手機里的錄像拷出來。”

  李放放說道:“她心情平復了一陣之后,才跑到宿舍樓的天臺上給翟飛打的電話,和翟飛說的基本一致,都是在點半。”

  “如果錢雙雙的視頻里,實情的確如叢凝所說,沒有教唆、沒有誘騙,只是相約自殺。那她的責任,比之翟飛要小上太多了。”肖然苦笑道。

  “是啊,還可能沒構成犯罪。”

  李放放長嘆道:“就因為她害怕擔責的一念之差,…現在無論她有沒有過教唆誘騙,對翟飛而言,都算是被她給坑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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