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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鐵騎如云集

  陷塘西的山坡上,高岳以手指麾:“敵人若以蠻牌往前,我軍則以長矟對之若敵人以長镩居前,我軍則以炮銃擾亂之再以重甲戰士,環復接戰交鋒,消耗敵人斗志體力。”

  此刻,太陽慢慢升起,整個陷塘的戰場縱橫各有十幾里,四面都環繞封閉如城墻的山峰和溪洞,唐軍一萬數千,分為左中右,列犄角拒戰的陣勢黃洞蠻兵四萬,則分為前中后三陣,每陣相距半里之地,用斥候傳遞主帥消息。

  武毅軍的戰士,著鎖子連環甲,外蒙黑色棉布罩袍,望去如同烏云滿崗。

  黃洞蠻的第一陣,全是百戰精銳,持綿密堅硬的蠻牌藤盾,其后則是數不清的長镩和梭鏢,統一著赭紅色的桂布戰袍,矮小靈活,面目猙獰,望之若赤炎卷地。

  洞蠻的陣后處,黃少卿命各大王的子弟妻女,吶喊著將精美的大銅鼓給懸起,接著用金銀制就的鼓槌擊響,雄壯沉厚的鼓聲,即刻震撼著整個陷塘的戰場。

  “杜佑的追兵怕就在我身后,此戰有進無退,有敵無我,殺盡眼前唐兵,重奪昆侖關,重奪邕管城!”

  接著黃少卿的怒吼,就被唐軍陣地前沿虎踞炮的嘶吼聲給掩蓋下去。

  武毅軍的神雷銃手,按照交錯棋盤式的位置,四人一組,排成了“極限速射”的隊型:一人半跪在前架起短鏜,握銃發射,一人于其后替手遞送新銃,一人用搠杖清理發射過的火銃膛內,還有一人裝藥塞彈丸,四人共三支火銃,兩支輪番裝填擊發,還有一支在側備用。

  對壘線上,武毅各軍都有數百火銃輪番速射,銃口的煙火先是一點點,接著霹靂聲越來越強烈,煙火聯結為了煙霧,彌漫翻涌。

  密密麻麻手持長镩往前走的洞蠻士兵,被水潑般的虎踞炮和神雷銃的彈丸擊中,尖利的镩頭被擊飛,長桿被擊斷,軀體被打中往后仰身、翻滾,死傷者噴濺鮮血,冒出鉛丸的青煙倒下,其余人咬著牙,繼續往前艱難挺進。

  二三十步內,其后的蠻兵們吶喊,將手中梭鏢奮力擲出,瞬間梭鏢遮蔽半空,翠羽做的尾巴劃著無數殘影,伴隨著無數熏毒的銅簇,鉆入到硝煙迷霧里,在身著皮甲的神雷銃手上,綻放著朵朵鮮血之花:大部分人是受傷,在喪卻戰斗力后自動舍棄火銃,爬到后側草地里伏低,使用解藥丸自救:俚僚人的梭鏢和箭簇都涂抹過劇毒,不過高岳曾從當時擔任桂管經略使的劉晏那里取得過解藥,在出征前集中維揚的醫師大舉制造,現在可算派上用場了。

  其他銃手接替而上,仍然保持了急速的射擊。

  但這也就是一輪而已,銃手迅捷退后,武毅軍后陣的長矟悉數擺平,往前。

  蠻兵的長镩,和唐兵的長矟,在橫截面長達數里的戰線上,咬合絞纏,對刺起來。

  在后督戰的高岳望到,前線里搖著小旗的幢隊頭,許多是年輕的武道生,表現都非常勇敢,可傷亡也非常大。

  半個時辰后,兩軍的戰線稍微松開,像兩面退潮的海洋,露出長而狹窄的陸地。

  此刻唐軍最前的幢隊隊頭,已經傷亡近半,很多幢隊由隊佐接替。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唐軍的戰線就像是鐵壁般,毫無松動跡象。

  且無甲或輕甲的蠻兵,拼刺時傷亡更重,滿地都是凋殘的赤紅色,那是尸體戰袍的顏色。

  而后,武毅軍和黃洞蠻又交鋒五六個回合,陣勢還是沒有半點松懈的跡象。

隊頭戰死,隊佐接替,隊佐戰死,還有偏旗頭接替  大鼓下,黃少卿親耳聽到,鼓聲已敲響了五輪了,兒郎們的氣力也開始衰竭。

  第一陣蠻兵死傷滿地,卻還是無法突破唐軍的戰線分毫。

  離遠了,唐軍便施放火銃、虎踞炮。

  而靠近后,唐軍則持長矟、鏜鈀應戰。

  慢慢地,黃少卿開始急躁起來,他認為可以用第二陣去替手第一陣,因第一陣傷亡太大,喪失繼續沖擊的能力,并且他還對傳令的親兵說:“換藤牌先上,其余一氣跟上,壓垮唐兵。”

  陷塘西側的小山崗上,高岳勒了勒大厘雪的韁繩,很沉著地對身側的周子平說:

  “子平,看起來蠻兵的前陣力竭,他們很可能要替手,觀蠻兵陣形波亂時,便是我軍總攻之時,不要猶豫。”

  于是周子平急忙抱拳領命。

  高岳即布置說:“讓前沿所有虎踞炮,馬上塞霰子,左軍首炮見本道披風甩動為信,率先發炮,其余炮位便隨即一并齊射。另外,叫明懷義、米原、扶余淮領三軍騎兵來,結群于這山崗下,同樣以本道披風甩動為信,一并馳突出去!”

  果然,高岳正如黃昌沔所預計那般,在關鍵時刻投入騎兵總沖鋒這個“殺手锏”。

  一陣陣號令和哨子聲,然后伴隨著陣陣馬蹄聲,山崗后側原本待命的騎兵們,開始成群成群地小跑到山崗之前來,匯聚成一條長長的橫陣,左中右三軍的鐵騎都在這里:騎兵們的戰馬全都覆蓋了門簾甲、雞脖甲還有胸甲,馬蹄包裹著蹄鐵,馬頭上有的豎起單只雪白羽翎,有的則裝飾著各色雉毛,宛若小型雀屏般耀眼,戰士們同樣全身貫甲,手持著各色或鋒利、或沉重的殺人武器,悉數沉默著,他們的眼睛全盯住崗上的衛國公。

  所有騎兵都曉得,一旦他們得到待命出戰的號令,那即標識整個戰局已經到了決勝的地步。

  所以大家都是抱著此戰就是此生最后一戰的心態,集結在衛國公的旗幟下,然后發動沖鋒的。

  只見衛國公也不說話,將純白色的裘衣解下,系在周子平伸出的長槊鉤環上。

  而前方的各虎踞炮也陸續都接到了準備齊射霰子的命令。

  尤其是左軍最左側,所謂的“首炮”炮手更為緊張,一門一石重的炮,三位炮手,一人戰死了,還有一人受傷,但現在也無法下火線。

  兩人便立刻先將一發預先填滿火藥的子銃,擱入到虎踞炮母銃的腹中,把炮尾的轉珠給全力扭緊,隨后于炮口塞入二十六枚霰子,又最終塞入一顆大炮丸將其塞實,隨后吹亮了手中桿子上的點火索。

而那邊黃洞蠻的大陣后,銅鼓聲再度響了起來精彩東方文學提供等作品文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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