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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拓跋盛就擒

  然而降臨在黑水草野上的,只有帝天對平夏部黨項的懲戒。

  夏騎在奔逸時,一個接著一個,被利箭射落,或被唐軍刀劍劈砍,墜亡馬下。

  有的還回身拉弓,發出所謂的回馬箭,可這有什么用呢?唐軍騎兵身上的甲胄精良,獸骨做的箭鏃,根本無力將其貫穿。

  夏的山南大王泥香王子右手手腕中箭,流下的血將褲腿都染盡,索性用韁繩將自己的右手捆住,然后繼續揮動左手里的羌劍,和追襲來的唐騎奮戰。

  “你們全是弱者,別進行著無畏的抵抗,降服吧!”奮進的旗幡之下,連仆從唐家的司波大野也忍不住咆哮著,他看到被殺死的夏人,其實絕大部分頭頂上只有氈帽或壓耳帽,身軀上也沒有任何鎧甲,己方只要稍微砍一下,或者射一箭,他們便非死即傷,這種單邊的近似屠殺的行為,讓和平夏部有血海深仇的司波大野,也忍不住流出淚水來。

  一名年老的夏人,在司波大野的戰馬即將追及他時,便調轉了馬頭,手擎著一根粗陋的鐵頭棒,要來砸擊司波大野。

  在交手的瞬間,司波大野看到這老人的眼神里,并沒有視死如歸的勇武,其實只剩下絕望驚懼。

  本能的,司波大野揚起手里鋒利無匹的奚刀,自下斜著往上一擬,對面沖來的那位老夏人,鐵頭棒脫手,張開了雙臂,脖子和肩膀被切割開來,身影急速往后仰,血帶著好聽的呼嘯聲,飛揚而起,撲哧濺射到司波大野的眉骨上熱乎乎的腥味撲鼻而來。

  “啊,愚蠢!”司波大野憤怒了,他的馬蹄繼續往前,又狠狠握著奚刀,左刺右斫,連續殺死了好幾名奔竄的夏人。

  這時,望見夏人前陣已開始敗退,而護送二位皇子的后陣也已奔出數里,前后陣拉開了較大的距離:預先埋伏在契吳山西南角林地的野詩良弼,果決抓住這個時機,帶領兩千羌騎吶喊著沖出,橫著切入進來,徹底將夏軍撕裂成不能相顧的兩截。

  就在此刻,赫連廟上督戰的高岳,忽然覺得迎面轉來了烈風,吹得他雙眼幾乎都要無法睜開,他急忙回頭望去,山巔上的貔貅戰旗的旗角旋了過去,而狼煙的方向也倒了過來,“風向變了!?”契吳山上的樹林在大風中翻涌,發出潮水般深厚的響動。

  果然,一時間唐軍由順風變為了逆風,戰場上飛沙走石,都沒見過如此猛烈的風,很多人伏在馬鞍上,本能地貼穩身軀,在原地打轉,很難再往前追擊,原本準備抵前再用“百子銃”發射散彈的駱駝炮們,也只能縮在駱駝的身后,動彈不得。

  只有野詩良弼的騎兵,橫貫整個戰場的腰部,一面和泥香王子的部眾死戰,一面又追襲夏國皇子的車隊:雖然他們還不曉得這里面有兩個幼小“大人物”。

  手持鐵锏披頭散發的明懷義,還是全身貫重甲握著長槊的扶余淮,暫時都猶豫了起來,在這么大的風里,還能不能再深入追擊下去。

  這時,契吳山下,奔出一個雪白的點,越來越近,那正是高岳,騎著大厘雪的高岳,這位不顧三衙的阻攔,徑自奔向了滿是尸體和傷員的戰場,“追擊,給我追擊!”

  高岳不斷地喊著,接著他噌一聲,拔出了云浮鐸鞘,劍芒似乎能將撲面而來的勁風給劈開,聲音竭盡所能地傳向了正在逡巡的己方騎兵們,“我是汲公,不要顧忌風沙,給我追擊,不前者,斬!”

  很快,伴在高岳身邊,繼續持槊往前的騎兵,是越來越多。

  “不要停留,追擊!”明懷義揚起鐵锏喊到。

  “不放叛羌半個人回去,追!”那邊扶余淮也舉高馬槊,對身后的部眾鼓舞說。

  短暫的驚慌后,唐軍的騎兵們繼續把戰旗裹在鎧甲包覆的身軀上,咬著牙,有的索性閉著眼,逆著狂風向前,追擊。

  狂舞風沙里,義寧軍大將扶余淮,手持長槊,見前面有位黨項人的首領打扮的,右手似乎受傷拖著,正在往統萬城方向奔馳,于是扶余淮閉住一只眼,另外只眼勉力睜開,死死盯住長槊的刃尖,與其連成一條直線,口中不作聲,策馬追上那人,和他保持住十多尺開外的距離,而后悄然而嫻熟地將馬槊搭在對方的左肩,冷不丁大吼聲,“羌賊受死!”

  那人驚怖的瞬間,隨著這吼聲本能扭過頭來。

  扶余淮迅捷把馬槊刃尖往前一刺,便貫穿了那人的咽喉。

  那人當即被刺出五六尺,倒著從馬上摔下,滾了幾滾,就喪命在草叢之中。

  扶余淮收回平握著馬槊,策馬在其尸體邊繞了兩圈,叫幾名趕來的義寧軍騎兵:你們將這位的頭顱割下,看起來是個首領。

  事后檢點時查明,扶余淮刺殺的這位,正是偽夏的山南大王泥香王子。

  “啊!”在戰場另外一端,野詩良弼的騎兵左右雁行,追上了一輛有裝飾的馬車,馬車四面的夏騎見不免,紛紛轉身死戰。

  混戰間,統萬城方向已沖出大批援兵,要來策應救援。

  相距僅有二里地時,野詩良弼親自帶著親兵趕來,將被困住車輛的夏人統統殺死。

  這時一名身著絲衣,年齡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忽然從車里跳出。

  混亂里,一支箭飛來,正中這男孩的肋骨,他往后踉蹌了下,臉色慘白地靠在不再轉動的車輪上,慢慢蹲坐下來,看著圍過來的敵人。

  野詩良弼騎著馬靠近,“你是拓跋朝暉的兒子......”

  “是,我是青天子兀卒之子,元隆。”那男孩掙扎著說完自己的身份后,漂亮的眼珠便凝結住了,長長的睫毛不再閃動。

  他死了。

  野詩良弼伸出刀刃,將車染滿血跡的帷幕給挑開,看到里面還有個更小的,約莫七八歲的男孩,在里面因害怕而顫抖個不停。

  “你是拓跋朝暉的另外個兒子,叫拓跋盛。”說完這句,幾名野詩部的騎兵就將連哭喊都不敢發出的拓跋盛扯出,捆在了馬上。

  統萬城出來的夏軍援兵,多是步卒,見到己方泥香王子的騎兵已遭到毀滅性的打擊,無不大哭悲號,結成陣勢,手握武器,要和唐軍決死戰。

  可此時已是日暮時分,達成目標的唐軍騎兵散開,將戰場上還殘留口氣的夏人傷兵,統統補殺,隨后徐徐后撤,并不和列陣的夏軍步卒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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