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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淺攻屠羌人

  在這片刻,南宮建興看到那沒有系兜鍪的年輕騎射手,忽然痛苦地捂著腹部,從馬背上翻滾下來,很快他的身影被四處亂跑的褒勒人擋住,不見了蹤影。

  大約是被對方的弩箭射中了吧!

  南宮建興也不及多想,他的手握住馬叉,直接遞送出去,馬叉的齒和名褒勒男子刺來的木矛相交,南宮建興的手臂為之一麻——他旁邊兩名旗手,把馬槊刺出,那褒勒男子直接被捅中,木矛也脫手,倒栽出數尺遠。

  南宮建興這時馬蹄下猛然一顛,他的戰馬踐踏著對方猶在翻滾的尸體,徑自踏了過去!

  其實不光是一位,方才還手持木矛奮勇抵抗的數十名褒勒族壯丁,此刻大部分已化為被馬蹄踐踏的尸體,被南宮幢隊一次性徹底沖垮掉了。

  而后更多的定武軍陷陣營、游騎營的幢隊突入進來,而兩翼的野龍族羌騎義從也揮動短柄刀,開始追殺屠戮還幸存下來的人。

  遠方沮水原上,特意入營,作為賓客身份的權德輿,望著煙火漫野、尸橫遍地的褒勒營地慘狀,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個族,就這樣徹底毀滅了。

  高岳冷酷地將他們的牧場和營地,從慶州的橋山處抹去。

  入夜后,明懷義的騎兵們就在褒勒族原來的牧地上宿營,火繼續燒著,被殺掉的褒勒族人尸體被堆積在一起焚燒,光焰燃亮了墨色的天空。

  權德輿騎著馬,隔著一里開外,看到數名披著狗皮、鹿皮制就鎧甲的唐兵,指指點點,又從俘虜的隊伍里拉出些人來,他們多是“豪酋大姓”,然后將這群人拖到座掘出的坎埋處,將刀利索拔出再劈下。

  權德輿只感到自己的脖子一涼......

  直到清晨時分,權德輿都被震天的野哭聲折磨著,他內心的良知也在禁受著拷打,可沮水原中營壘牙旗下的高岳似乎無動于衷,他當年如何在秦州渭水北原屠戮西蕃戰俘的,今日就如何對黨羌的。

  從橋山上被圍困,直至最終從各處出來投降的褒勒族婦孺老人們,看到自家營地的慘狀,按照權德輿的描述,是父失子,妻失夫,孩失父,不少人不堪忍受,集體在橋山上自殺,但幸存下來的全部被羈馬繩成排牽著,送到沮水原的營壘處,為唐兵喂馬,還得提供各種服務。

  “大尹,這也太!”終于連權德輿這樣柔順的人也忍受不了,走到牙旗所在的帳幕里,對端坐在案幾后的高岳喊到。

  “怎么?你們不都說,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嗎?現在這戰場就活生生擺在你的面前,載之你反倒受不了......”高岳半開玩笑地回答說。

  “仆未曾見過殺人盈野、血流滿地,還能如大尹般談笑自若的景象!”

  “我們先殺他們,總比他們強大后來殺我們要好。三十年前,這群黨羌,還有奴剌是如何勾連西蕃,破我京師城池,擄掠我百姓,殘害我父老的,載之那時年幼,且自小在江東長大,應當不知。”

  權德輿沒話說,但眼神里還有不甘和不忍,畢竟他從來接受的,都是仁愛人道的教育。

  這種赤裸裸的戰場,如果是兩軍堂堂對決也就罷了,殘酷的非正規作戰簡直要讓人發狂。

  這時定武軍都知兵馬使高固和都虞侯郭再貞入帷,報告說從褒勒部族營地里,救出三十多名漢人,全都是先前被擄入羌族內被強迫為奴的,年齡最大的已快七十歲了。

  “這......”權德輿有點不知所措。

  接著帳下司虞侯李憲入內,又報說從褒勒部族營地里,搜得西蕃委任他們酋帥的告身,還有交通西蕃的書信數十。

  這會兒高岳抬起眼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有些窘迫的權德輿。

  權德輿搖搖頭,最終嘆口氣,有些懊喪地坐在胡床上不再言語。

  次日,明懷義又領騎兵繼續往前數十里,猛攻埋廝族營地,殺俘共數百,埋廝族聽說褒勒族的慘劇后,驚得撥營往北走,和強賴族會師,卻不知該去哪里!

  接下來一連三日,明懷義的騎兵在橋山來回掃蕩,捕虜生口。

  待到明懷義的“淺攻”結束后,高岳又下令:范希朝再領兩千邠寧騎兵,繼續往前,攻打埋廝、強賴兩族。

  這時吳獻甫的三千兵馬,也開始攻打樂璠地區的黨羌蕃落。

  范希朝直把埋廝、強賴兩族追擊到了大樂澗,斬首千余級,虜獲婦孺、牛羊上萬,八日后返歸到橋山。

  高岳便又下令,米原再領兩千騎兵,再攻大樂澗。

  這便是所謂的淺攻策略,即輪番使用騎兵,短促而殘忍地進行清剿作戰,不求打敗敵人,只求毀滅敵人的一切。

  這下埋廝、強賴徹底垮了,他們的酋帥哭著自縛,來到高岳的營壘前請降,并保證兩個蕃落永不反唐,希望能把族人從滅頂之災中救出。

  高岳直接斬了兩族的所有酋帥,不接受投降。

  七月中旬,米原的騎兵和吳獻甫的兵馬合流,攻陷大樂澗,埋廝、強賴兩族的尸身塞滿山谷,澗水壅而不流,其余的男女全部被俘。

  橋山三族遭到殘酷的族滅后,其他東山黨項大小蕃落就像受驚的兔子般,往北奔到馬嶺河、白馬川交會處的慶州城下,哭聲震天,乞求刺史論惟明能救救他們。

  城頭上,論惟明看著其下河川兩岸,覆蓋整個大地的營帳,和哀哭不已的黨項們,只能搖搖頭,對麾下的虞侯說:“沒救了,你去告訴北面和鹽州相連的木波堡戍卒,務必加強防守,堡內還有十萬石的糧食,要防備黨項們情急攻劫。”

  這時高岳將主帥營壘遷移到慶州以南的大昌原處。

  聽聞高岳來了,東山黨項阿埋、韋悉、骨尾、屈悉保、撥臈等十余部共萬余帳,嚇得又沿著馬嶺河,到馬嶺高山處開始筑砦自保,并派人告訴方渠一帶的野利、大蟲兩族,說你們劫殺唐家使節、士兵,現在那鳳翔府的高岳來屠戮我們了。

  野利叱和舒虎榮大驚失色,急忙碰頭商議,這才發覺整個慶州東南西北,都被唐軍封鎖,高岳又步步緊逼,兩位族長便下決心,無論如何,要領全族兵馬,去馳援馬嶺,集合慶州東山黨項的大部分力量,和高岳做決死一搏。

  “馬嶺和子午嶺相連,河川兩側全是峻嶺山崖,崎嶇難攻,我們壘起營砦來,高岳來攻則決死堅守,高岳退時我們就邀險伏擊,打敗來犯的唐軍后便引西蕃為援,不爭那個什么天柱軍節度使了!”野利叱籌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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