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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設司金吾

  唐朝的官宅通常用“院”作為單位,一院就是個獨立的建筑群。

  高岳的泰山崔寧,在升平坊的宅邸有二十七畝,是自己的三倍,有獨立的毬場和射堂;昔日元載在大寧坊的別宅,足有三十畝;而已故的汾陽王郭子儀,他的府邸更加厲害,占據親仁坊幾乎一半的地方,有家人、奴仆三千,必須在里面開條永巷連接坊外街道。

  所以高岳這個甲第,還只能算是“小巫”級別的。

  成群成群的梓匠們,正在搭起棚子和木作架,而其他工匠則在砌墻,或鑿井泉、挖掘池沼,至于圬墁(粉墻鋪地)的工匠及雕工、畫師暫時還未入場。

  三院的布局倒也分明,呈西、中、東一線布局,西院主要是廚院和雜庫所在地,而中院外是門屏,環繞以素壁,一層院的內里,左右為家廟和門館(客人拜訪時的入宿處),接著有重門,重門內為中庭,坐落著中堂,左右各有名曰“廳”的廂房,用于各種生活所需,而中堂后則是“正寢”,為檢校吏部頭司郎中、興元少尹、梁洋利都團練使、淇縣開國子爵高岳及妻子崔云韶的就寢處,間架很多很敞亮,多住幾位也都不成問題的。

  正寢后,有個不大不小的林苑。

  而東院靠墻處預計是排馬廄,對于唐帝國的官員而言,養馬既是項有利可圖的事業,也是財富和權勢的象征,而后便是環繞著人工池沼的亭榭,和后世元明清時代僅供兩三人相聚的亭不同,唐的亭其實是規模不小的樓宇式建筑,其間可容納數十人,稱為“設亭”,宴樂、養殖花草、登高望遠的需求皆可滿足。

  高岳得知,皇帝在此治自己的宅邸,花費為二百萬錢,即兩千貫。

  段秀實段太尉在京師的宅邸,皇帝花了四千多貫。

  另外,皇帝還兌現另外個諾言,那即是實封他一百戶,說是實封,其實也就是每年直接在司農寺那里領五百石的米,并不是真的有封邑。

  “太奢侈了。”雖然宅第規模也好,實封也罷,都只能在這座長安城里勉強入中流,但高岳還是有些不安,他明白這個國家每年主要的開銷,真的就是兩塊,即供養軍隊和官僚。一旦哪塊有所不繼,國家就得崩盤。

  “高少尹,高少尹!”熟悉的喊聲自立在木作場前的高岳背后傳來。

  他轉身望去,居然是昔日的經生賀摩云和冉三娘等,他們在得到高岳的傳喚后,都趕到宣平坊這里來。

  “大家都安然無恙,真的是太好了。”

  講真的,朱泚占據長安城時,除去政治立場外,民生方面做得真的不錯,正常征稅,所得到的錢帛也及時發給士兵,還養著出逃在外官員或神策軍的家眷,讓他們衣食無缺,雖然有收買人心的目的在里面,可做的比先前的皇帝李適要強得多。

  所以這幾位留在長安城的經生,靠著替大戶人家抄錄金剛經、法華經(希望得到佛力的庇護),也好好地存活無虞。

  言畢,高岳將袖中的一卷軸取出。

  這幾位經生一看,無不帶著駭然和驚羨,冉三娘更是嘖嘖稱奇,“逸崧啊,你現在可了不得,穿著緋衫佩著銀魚不說,居然能讓蕭門郎寫文章,讓顏宮師來書寫。”

  這時展開卷軸看的賀摩云急忙用肘拐了三娘兩下,三娘附上去看了內容后,臉色更加變得難以置信,“這......”

  高岳點點頭,很燦爛地笑起來,說是的,這卷軸的謄寫就交給幾位,薪資我兩倍支付給你們。

  “少尹啊,那退樂齋?”賀摩云接著問到。

  他們很關心這位官職已升得很高,還會不會復興退樂齋了。

  “等到我下次回京時,定然給大家個交待。”

  言下之意,高岳馬上要離開這里。

  按照皇帝的敕令,三川行營和三南行營隨著淮西方鎮對朝廷的屈服臣從,已無必要再設置下去,可以解散,各節度使領各自軍隊,各返本道。

  但按照常理,兩個行營幕府還是在交通節點襄陽城,會舉辦場盛大的宴會,即罷幕宴,屆時連興元府的普王,和潤州京口的韓滉,及原本在鄂州協調各方漕運的劉晏,都會來參加,可謂濟濟一堂,匯聚了整個帝國的精英。

  當然這場宴會,也少不了高岳這個新晉的角色,不少人都想要攀識他。

  與諸位經生告別后,高岳牽著馬,向臨時寄宿的升平坊崔宅而去。

  在宅門前,一名遞鋪匆匆趕來,稱自己是灞橋驛驛長崔清的侄兒,有份信件要交給自己。

  崔清在城陷時也沒有離去,而是繼續掌管灞橋的驛站,后因迎接李晟及時,替神策行營遞送書信得力,得李晟的舉薦,馬上要去潼關當名流外官,雖然和流內官的榮耀不能比,但執掌天下最重要的關卡,每年得到的利潤是很可觀的,怕是比堂堂畿縣縣尉還要多。

  高岳邁入升平坊宅院后,即拆開信件,是李晟在入蜀的途中給自己寫來的。

  “原來如此,看來馬上在襄陽城山南東道幕府的宴會里,我得會會這個韓太沖。”高岳沉吟道。

  新年之前,高岳和賈耽、韋皋等一起,及三川行營的將士們啟程,再次越過藍關,沿著商州驛道,向襄陽城而去。

  而同時,大明宮金吾仗院的帷幕間,數名金吾子弟仗劍而侍立,郭鍛一身皂袍跪在茵席上,對面的繩床上坐著皇帝的心腹,右散騎常侍張延賞。

  而今張延賞不單單是和河東節度使馬燧結盟,他本人更是皇帝的忠犬。

  皇帝就指望著他,平衡朝堂呢!

  張延賞直截了當地對郭鍛說:“二位門下侍郎已辭去相國之任了,馬上朝堂會繼續風云變幻,不過只要你跟著我,替圣主做事,不但過去的事一筆勾銷,未來的富貴也是不可限量的!”

  原來在張延賞招郭鍛來前,蕭昕和顏真卿已正式辭職,蕭昕改任秘書監,顏真卿則告老,要去洛陽閑居,得了個東都分司職務。

  郭鍛立刻覺察到,掌握全長安惡少年勢力的他,皇帝是絕對離不了他的,便會意地獰笑起來,拜在張延賞的面前,表示愿完全聽命。

  “圣主的意思,你麾下那群惡少年也都是有用之材,可入司金吾,替陛下效力。”

  “司金吾?”郭鍛疑惑地說到,因為他以前壓根沒聽過這個衙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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