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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發弩如雷動

  —李商隱《漫成五章》,李商隱曾為牛黨領袖令狐楚之徒,受其家恩,但又仰慕李德裕的功業,宣宗登位后牛黨得勢,李商隱被目為“背家恩”者而備受排擠,吟得此詩,借對孫權的仰慕,表達了內心的憤懣不滿。

  因供軍院就在三泉鎮,李晟當即命全行營將士飽餐,另外取布帛錢財加賞,“綿谷城依山傍水,城堅糧足,不必擔憂。如今取齊利州州兵,自嘉陵水架設浮梁,過河趨景谷城,斷敵后路,陣而后戰!”

  次(日rì)天尚未明亮,數百名被臨時征調的利州州兵就擔當起雜役工作,他們將三泉鎮四周運糧的船只全部聚齊,用繩索鐵鏈勾齊,隨后用木板鋪設其上,橫跨濁黃莽莽的嘉陵水,神策、長武、范陽諸軍相繼渡過,高岳前有蔡佛奴,后有韋馱天,看著天際的晨星,也鼓起勇氣,伏在馬鞍上踏著搖搖晃晃的浮梁上過了去。

  行走段距離后,面前橫著座丘陵,大約對面就是白龍江口,高岳已經能聽到“敵眾”的喧嘩聲——他們就在這座山丘那邊的河谷里,大約正著手攻擊利州的治所綿谷城。

  舉起旗旆的神策武士踏過蒼茫的長草,開始登上那座無名的山丘,在他(身shēn)后,一排排肩扛弓弩的士兵追著旗旆的所在,如群蟻般往上攀爬,跟在其后的是舉著長矟的士兵,神策行營的大多是精銳的弓弩手和步卒,而朔方、范陽的則擔當了兩翼騎兵的角色——整個隊伍行動起來迅速又安靜,不愧是唐軍中央和邊軍的翹楚。

  “我們也跟上去。”高岳不愿意放棄這場親眼觀戰的機會,上次在涇原青石嶺的戰斗,他蹲守在城堞上,距離太遠看不清真章,可是始終引為遺憾的。

  等他策馬上了山丘頂時,數隊范陽騎兵已經自陣列各個方位躍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態勢,展開疏闊的隊形,開始“搜山”:驅逐捕殺敵人于這山阜中布置的尖兵。

  這會兒高岳看到,眼前二百尺開外的草地里,果然跑起個人來,接著這樣的越來越多,像是圍獵里被獵犬驚起的鵪鶉,或者狐貍,全是西蕃或羌胡的暗鋪——“咻”聲,高岳見名搜山的范陽輕騎,鉤弦拉弓,轉瞬一支羽箭,劃出道優美的弧線,正中那第一個跑起來的敵尖兵后背,那人脖子后仰,當即栽倒,(身shēn)影翻滾,在搖曳長草的遮蔽下,消失不見。

  這些范陽騎兵大多是北地人,對(射射)獵太過熟悉,他們夾著自己的戰馬,時快時慢,總是能跑到合適的位置,右手拽弓,自左(射射)箭,一個接著一個,把這群四散奔逃的羌胡暗鋪悉數(射射)斃。

  “合川郡王。”等到高岳騎馬,來到李晟等將前時,李晟已下達全軍前進破敵的命令,并且也和當初段秀實一樣,伸手攔住高岳進一步上前,“蔡佛奴你護高侍御在此觀戰,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唯你是問。”

  “吁吁”高岳勒住韁繩,這才看到馬蹄下踏著具尸體,后背深深埋著根箭,正是方才所見的那位被范陽騎兵(射射)殺的敵軍暗鋪。

  此刻他所處的位置,正像是這面丘陵錯出來的一顆“智齒”,其下是個很陡峭的高坡,直延伸到滔滔白龍江那邊,江云(陰陰)沉,盤旋在頭頂上,河谷處的平曠地帶,密密麻麻的全是前去攻擊綿谷的所謂羌胡,隊伍綿延數里,還夾雜著無數的牛羊,他們的指揮位置,就在白龍江邊沿的處荒蕪高堤,自這里望去一目了然。

  “我在涇原看過真的西蕃軍隊,他們的武器裝備可比神策軍還要精良,戰斗意志也異常兇悍,這些大概全是被西蕃煽動起來的蠻族部落而已。”

  震天的叫喊聲沖起——這數萬羌胡看到側翼山阜上,忽然出現了大批秩序嚴整的唐軍,猶如天神降臨,不由得異常恐慌,很快數不清的羌胡開始轉向,像大片大片的烏云,蜂擁朝行營所占據的這座山阜上壓來。

  “愚不可及!”高岳搖頭,他往右望去,長達半里的山阜正面上,已或立或跪滿了滿弩待發的神策士兵,并且還是三列橫隊的,可高岳還是察覺了神策弩手的不同之處,他們有的后背負著鐵杖,有的腰后挎著橫刀,莫非還要(肉肉)搏嗎?

  “白刃在前,斧質在后,唯有破敵而已,眾人思量。”李晟呼喊完后,就揮動手臂,“發弩!”

  隨著這聲號令,高岳見神策弩手們扳動弩機,弦牙翻動,弩前橫臂齊齊騰起,回彈的弓弦發出雷鳴般的齊響。

  “發弩!”這時第二列弩手齊(射射)。

  “發弩!”第三列緊接著上前齊(射射)。

  在如此飽和的弩箭掃(射射)下,震天動地的慘呼聲中,涌上山坡的羌胡隊伍,顛仆倒下無數,許多尸體倒著順著山坡往下翻滾滑動,隊伍驚駭奔亂。

  “弩手別隊進,跳((蕩蕩)蕩)隊進!“李晟揮動赤紅色的令旗。

  “啊啊啊!”神策弩手們紛紛將弩機擱在地上,吶喊著抽出鐵杖、拔出橫刀,緊握在手,和持盾牌((操cāo)cāo)長刀的跳((蕩蕩)蕩)隊一起涌下,雷霆萬鈞地突入羌胡人的陣中,刀光閃閃,鮮血滮灑:高岳在涇原營田時,看到營田卒割麥子就是這樣的架勢,原本想趁火到利州來打秋風的羌胡們,有的捂著脖子,有的旋轉(身shēn)子,有的高舉雙手,被利索地斫砍擊殺,尸體一疊一疊地倒臥下來,很快鋪滿坡地,其他的人無不驚駭膽裂,紛紛向白龍江方向潰散。

“原來唐軍的弩手,根本不像宋人里臆測的那般,盾排拒馬在前,弩手槍手駐隊在后,只會守御遠(射射)。唐軍的戰術,應該是弩手兼具(肉肉)搏兵的特征,飽和齊(射射)—拔刀白刃突擊或反沖鋒—為后面的長矟手廓清通道—還配合兩翼騎兵迂回包抄。”高岳邊觀戰,邊在頭腦里迅速思忖,這時果然號角聲陣陣,后繼的神策軍士兵(挺tǐng)著成列的白蠟桿長矟,也自山阜上沖下,接著兩翼方位煙塵陣陣,范陽和朔方的騎兵們抱著坐騎的脖子,揮動刀劍,同樣加入了總突擊的行列  中午時分,上萬羌胡蠻子全被擊潰,他們的中核陣地,也就是白龍江邊的白壩原也被攻陷——現在的高岳就勒馬立在其上,四面都是被殺死的羌胡尸(身shēn),殘缺不全,腥臭((逼逼)逼)人。

  “逸崧,入西南的景谷鎮,由你來檢點首級。”李晟大聲對他說道,原來高岳(身shēn)為從軍的御史,還有核查戰功的職責。本章節.(愛ài).有.聲.,請(.ai誘s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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