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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韜奮選死士

  云韶焦急,要給高岳將纏在他身上的繩尺給解開,“崧卿,崧卿,你站起來下。”

  高岳哦的聲就立起來,只聽到身后一聲嬌呼,云韶扯著繩尺,被他這么沖撞下,往后仰著踉蹌。

  “阿霓小心啊!”高岳急忙攙扶。

  “咚”的聲,云韶順勢就靠在五架房內院的墻壁上,高岳則伸出纏著繩尺的胳膊,恰好摁在她的右耳邊。

  一切渾然天成。

  云韶抬起睫毛,只覺得面前的所有都被崧卿給占據,自己則被拘束在一個極為極為狹窄的空間里,那胳膊就像是勾欄般把她的退路封死,小心臟不由得劇烈躍動起來,嗓子開始發澀,陽光順著高岳的后背照過來,在自己雙目前的黑暗邊沿鍍上了層金色光芒,讓她幾乎無法開眼,并且從崧卿的麻衣縫里,似乎還散發出種說不出來但卻好聞的味道,不斷鉆入她的呼吸里,野蠻干擾著她的理智。

  發燙!臉在發燙,脖子在發燙,鼻尖和眼睛都在發燙,好像睫毛和秀發都要燒得冒煙了!

  特別是崧卿方才那聲“阿霓”,溫柔里帶著關切的急迫,帶著鐵槌砸擊夾壁般的聲威,一下子就把云韶的防備給徹底擊碎。

  “崧,崧卿。”云韶顫抖著,這聲呼喊里帶著薄潤溫暖的濕氣。

  高岳居高臨下,看著云韶成堆的錦繡發髻,斜插其上的興唐寺白牡丹,再往下是可以與牡丹媲美的吹彈可破的雪膚,黑黑如烏鵲的眉毛,小巧的鼻尖,豐滿的臉頰,微厚的朱唇,還有......往下半露出瓠肥白皙的胸脯,被紫羅色的束胸勒得挺挺,小小的青筋宛然醒目,隨著呼吸起伏不平,更要命的是左側春山上還有個粉色的小痣,就像雪地里的一點小火焰。

  一陣風掠過,五架房內院里微微飄拂著些花葉。

  我,我必須得抓住這個機會!

  高岳忍不住了,好像自己后臀里立馬鉆出了毛茸茸的大尾巴,來吧套路,我為你苦練好久了,正所謂:

  伸出灼熱如烙鐵般的手掌,牢牢地抓住云韶,不,是阿霓,渾身散發著熾熱氣息逼近她,把她摁在墻壁上,接著俯下身子,抬起我的“大長腿”斷她的退路,最后狠狠地用嘴唇向她......

  “噗嗤,哈哈哈哈!”

  就在高岳剛嘟起嘴巴時,云韶伸出雙手,撓住了高岳的腋下,結果高岳在散發出熾熱氣息前,先忍不住縮起身軀,癢的彎下腰笑起來,一股真氣頓時泄于無形。

  “小妮哪里逃?”反應過來的高岳又急忙伸手,將掙脫出來的云韶再度圈住。

  “噗哈哈哈!”這次云韶又伸出小酥手,撓了高岳的肚子......

  不久五架房正堂內,高岳喘著粗氣,坐在茵席上,諸位生徒帶著好奇的眼光望著久久不能平息的棚頭,只有劉德室和衛次公似乎明白(誤解)什么,都咳嗽個不停。

  但很快高岳就斂住了心智,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諸位棚友,韜奮上下現在亟需一筆熱錢,既用于棚務,也用于曲江杏園宴,只要用這筆錢維持半年,此后便能覓得活泉,寬裕無憂了。”

  眾人聽到“熱錢”這個詞匯,便竊竊私語,不知道前棚頭有何策略。

  屏風下的高岳皺起眉頭,語氣變得低沉,“曲江關宴前,在長安縣延康坊西明寺,有一場迎佛骨的盛大法事,據說上到皇帝,下到諸親王、公主、郡主、縣主等,都會斷發,連帶無數財寶、布帛,來供奉施舍,以求西明寺眾僧修行護國。”

  生徒們點點頭,但心中還是不明白這和咱們棚有什么關系。

  “我棚的熱錢,就從西明寺的迎佛骨入手。”高岳將手掌鄭重地覆蓋到地板上,抬著炯炯雙目,“想要成功,一來時間火候要拿捏得準,二來我得要個‘死士’。”

  “死士?”眾人都很驚愕。

  “對,這是關乎韜奮棚存續的大事,得要個面孔生、大膽的人來做,并且還要冒著被國子監除名的危險。”

  “除名!”眾人倒吸口涼氣。

  “不過不用擔心,只要做了此事,以后就是韜奮棚的首席功臣,等到兩三年后我們當中有人當上州縣司戶的參軍、縣尉,免不了要為這位更名換姓,再來應試春闈,保管及第。”旁邊衛次公也幫著前棚頭說到,接著他兇神惡煞地握緊拳頭,“此事全是自愿,要是心志不定,壞了事出賣了韜奮棚,此后人人得而誅之,聽明白沒?”

  最后一名年輕的生徒咚咚咚,膝行到高岳等人的席前,連拜數下,自我介紹說,“鄙生劉開先,鳳翔人,愿為全棚赴湯蹈火!”

  高岳、衛次公、劉德室大為感動,一起將他扶起,說“那成敗干系全在你的身上,三年后保你可來參加春闈。”

  崔中丞宅第中,崔寬自朝會歸第后,就對全家上下說,這數日嚴禁葷血,全部都要吃蔬素,三日后延康坊西明寺要展示琉璃佛骨,是這年一等一的大事,我們伴同而去,不得有絲毫怠慢。

  妻子盧氏向來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便急忙答應。

  而云韶則在閨閣里,秉著燭火,認真嘟著嘴,用剪刀親自為高岳裁制官服,按照皇帝的詔令,曲江會后先前吏部選出的敕授官員都要“上班”,自然也包括剛剛得到集賢九品正字的崧卿在內,得趕快把官服給完工呢!

  綺閣玉扃轉開,云和搖著扇子走入來,見到阿姊正運動鐵剪,大開大合,刺啦聲將截白色的絹布自中裁開。

  裁開的大洞里,姊妹倆四目相對。

  “阿姊......這,這是要為高三做半臂衫耶?”

  云韶眨眨眼睛,大窘道“這是給三郎做的禈子(長褲)。”

  云和扶額,示意云韶舉起來看看。

  云韶便將“禈子”舉高,才發覺禈子下半部分蕩然無存,前面一個孔,后面一個孔,缺少的不知道被自己裁到哪里去了。

  “再將高三的汗衫舉起來看看。”

  云韶便又舉高自己所制的“汗衫”,發覺開了三個袖子洞。

  “這,這如何辦?”

  “阿姊啊,你這樣的女紅,以后怕不是要被嫌棄。”云和嘆口氣坐下來,勸她道,“算了算了,宅中不缺上好的蜀錦和布料,趕緊讓奴婢代替阿姊你去制好,能瞞過一時是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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