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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怒而引弓向

  開玩笑!我高岳也是高子陽,以前可是編劇,抗日神劇、古裝神劇、玄幻神劇什么我沒參與過,什么我沒見識過?特別是古裝戲,一旦雪衫公子,碧玉橫笛,然后站在蓮舟上鎖眉輕吹,這簡直是最有殺傷力的好不好。

  崔家小娘子抱歉了,誰讓我以前生活千余年后的時代,懂得的套路可比你多得多!

  果然,云韶目瞪口呆了,然后嬌羞如花,低下頭來,害臊地想要移步走開,但心里又欣喜萬分,邁不動步子,心中還想“高郎君居然不在五架房溫課,恰好就在曲江水渠獨自泛舟,莫不是他和我真的......”

  這時蓮舟上還在裝模作樣捏著笛子的高岳挑起一只眼來,也見到立在岸邊的云韶,心中說了句,哎呀穩當了。

  這時高岳便輕咳聲,仰面四十五度角,帶著明媚的淡淡憂傷,看著天空的流云,并自唇處取下笛子,而后將其背在身后,“哎呀”,裝作詫異一聲,意思是“沒想到崔家小娘子也在此”,接著望著云韶溫暖地微笑起來,而蓮舟也慢慢開始靠岸。

  云韶急忙用紈扇擋住臉,連發髻邊的耳輪都紅了。

  唉,猛地她隱隱覺得不對:方才明明見到高郎君已將笛子放下來,怎么還能聽到笛子的聲音呢?

  蓮舟上的高岳也聽到笛聲沒絕,大為尷尬,急忙狠狠踢了躺在舟中吹笛子吹得面紅耳赤的李桀,李桀被太陽照得睜不開眼,所以沒看到棚頭已放下笛子,還在那里賣力吹奏。

  被踢了腳,李桀“哦噗”一聲,整個水面上笛聲方杳無可聞。

  崔云韶回轉小腦袋,好奇地望了望,眨巴眨巴眼睛,心想之前也許是水面林風大了些,導致高郎君的笛聲有些回聲,到現在才散去。

  這時,桂子和清溪二位婢女靠過來,警惕對小娘子說,“這位公子來者不善。”

  “何以見得?”

  “小娘子不知,京城之中這種薄幸之徒最多,尤以士子為甚。”這二位婢女,都是有經驗的,畢竟在西川時云韶的兄長們沒事便會“那個”她倆,這在唐朝也不新鮮,貴族官宦家的男子正式結婚前,都會拿家中的婢女來試試手。

  這時,高岳已經自蓮舟上輕輕躍上了岸頭,距離云韶只有數步之遙。

  云韶笑顏被紈扇遮住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緊張地看著高岳一步步靠近,一只白嫩的手不停摩挲著發髻上的紅牡丹。

  而可憐的李桀還躺在小船里,因為害怕被發現,又不敢起來——蓮舟沒系,很快就載著李桀,一晃一晃順著曲江,飄遠了,飄遠了......

  “見過.......”高岳已謀劃好了臺詞,剛準備開口。

  龍花寺山門那邊,隨著聲清脆的聲音“三兄”,高岳和云韶都愣住了。

  居然是芝蕙笑吟吟地快步而至,接著高岳呆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雙手就被芝蕙的小手給牽住,“三兄,紅芍小亭的煉師說好久不見郎君,思念得緊,特讓小婢來邀三兄移步長樂坡。”

  “我,我......”高岳沒想到橫槍殺出個芝蕙來,本來準備好的臺詞全被打亂,額角急得滿是汗。

  而兩人牽著的四只手間,崔云韶呆呆立在中間,一時間頭腦也蒙住了。

  “小娘子不要動怒,我倆看這高郎君已過弱冠之齡,和婢女、女冠什么的有風流韻事也不足為奇。”桂子和清溪趁機帶著壞笑,和小臉發白的崔云韶進讒言道,她倆當然知道,在月堂對面的那座紅芍小亭,住著位女冠狐媚精,聽說還是權相元載曾經的愛妾。

  “回月堂。”崔云韶多少有些生氣,原本滿腔的欣喜,如酒酸成了醋,搖動紈扇,轉身就要走。

  “小娘子。”高岳剛待解釋,云韶的婢女桂子就嘿的一聲,用竹竿舉起遮風障子,擋在高岳和云韶間,高岳移到哪,這障子便移到哪。

  可那邊芝蕙還是不消停,趁機牽著高岳衣衫,沖著氣呼呼的云韶,“三兄三兄,這位小娘子要回月堂?恰好與我們順路,可否同行相伴。”

  高岳便想對她說別鬧,他也不知道今日這小妮是裝瘋還是賣傻,倒是芝蕙的發髻上插著他送的玳瑁梳,霎是俏麗可愛。

  云韶氣得連頓了幾下足,說桂子、清溪我們快走。

  可突然云韶小臉發白,慘叫了聲。

  原來就剛才爭執了下,棨寶這小畜生居然無聲無息地越過草叢,不知道竄到哪里去了。

  很快,高岳和芝蕙也加入了尋找棨寶的行列。

  數十步開外,棨寶凸著小黑鼻子,左嗅嗅右嗅嗅,很快看到一塊香噴噴的肉脯擺在那里,便高興地吐著小舌頭,撲上去便吃,結果一聲局促的嗚聲,它掙扎著翻滾兩下——嘴巴被那肉脯外的繩迅速扣住,接著被倒提起來。

  穿著神策軍黑袍的蔡佛奴嘿嘿笑著,將棨寶提著手中,身后還背著個布囊,連聲說:“這小猧子倒是肥嫩,恩公夏課辛苦,炎熱天氣吃姜辣狗肉肯定錯不了。”說完就繼續向著龍花尼寺的北曲方向走去。

  很快,蔡佛奴聽到了爭吵聲。

  他看到坊門不遠處,一個戴著黑色幞頭,身著桔紅色圓領窄袖衫,下身波斯條紋褲,腳蹬黑色高靿靴子的男裝少女,對著草叢那邊摸摸索索的恩公怒目而視,用清脆的嗓音喝到,“取我的弓來!”

  旁邊名錦繡衣著的年輕人,則將懷里捧著的弓和箭囊抖抖索索抱得更緊了,似乎不想給這位男裝少女。

  這時,高岳才抬起臉,一眼看到草叢那邊,一面站著蔡佛奴,一面立著這位男裝少女,“唉,這不是唐安嗎?今天沒陪你兄長去蹴鞠啊!”

  氣得唐安眉梢抖動,“那不是我兄長,是我家君。高逸崧你個薄幸之徒,你等著,我得一箭射死你!”

  而那邊云韶捂著嘴,則看到提著扭動不已小猧子的蔡佛奴,“棨寶!”接著又看到那男裝少女,一把搶過弓來,刷得聲又自那錦衣侍從所捧鹿皮囊中抽出根箭,捻箭引弓對著高岳,便也顧不上棨寶,嚇得急忙撲到了高岳身上,“郎君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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