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彼得羅夫少將半信半疑,但他最終還是把這個消息和命令傳達了下去…畢竟這是莫斯科的命令,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好消息。
只不過彼得羅夫少校傳達這個情報時比較保守:“援軍可能會在將來的兩天或是三天到達,你們知道的,70公里,一路上還有敵人阻截!”
彼得羅夫少校這種做法是正確的,因為如果把時間說得太短比如一天,這雖然會給部隊打上一針興奮劑,但一天后如果援軍沒有出現,士氣就會遭到反噬。
但即便是這樣,敖德薩的蘇軍還是士氣大振。他們甚至在某些局部地區對羅、德聯軍發起了反攻并將幾支進入市區的羅馬尼亞軍隊趕了出去,德第22步兵師同樣也是舉步維堅。
消息傳到倫德斯泰特那,就讓他感到頭疼了。
一方面無力阻擋蘇第9軍的穿插,另一方面又無法短時間內徹底占領敖德薩,這就會使羅第4集團軍處于蘇軍的兩面夾擊之中。
雖然羅、德聯軍總兵力要比蘇軍總兵力多完全可以分兵,但倫德斯泰特卻知道分兵不會起到多大的作用。
原因是羅馬尼亞一個集團軍十幾萬兵力是虛的,如果按戰斗力算的話他們頂多只能算一個軍。
“他們怎么解決水源的問題?”倫德斯泰特問了聲,他記得副官曾經告訴他羅馬尼亞軍隊占領了敖德薩的蓄水池。
“雨水,元帥閣下!”副官回答:“他們收集雨水!”
倫德斯泰特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后在心里罵了聲:“這該死的天氣,如果沒下雨的話戰斗早該結束了!”
但現在事實就是下著雨,而且可預見的是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都是多雨。
所以問題還是得解決。
倫德斯泰特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就指著地圖對副官說道:“最外層防線…”
“最外層防線總長80公里!”副官馬上就給出了倫德斯泰特需要的信息:“從德涅斯特灣一直到季利古爾湖!”
“距離市區多遠?”
“25到30公里!”副官回答。
“也就是說,距離中層防線近20公里!”倫德斯泰特說。
“是的!”副官點了點頭:“最遠的地方應該超過20公里,最近的也有17公里!”
這是一個簡單的減法運算。
“外層和中層防線都在我們的控制中?”倫德斯泰特又問。
“是的,元帥閣下!”
“有什么工事?”
“戰壕、碉堡還有反坦克炮陣地!”
“那么…”倫德斯泰特說:“把部隊及后勤部隊調入兩道防線的中間地帶!”
倫德斯泰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在沒有徹底拿下敖德薩的情況下把蘇軍的防線及工事利用起來,然后內攻敖德薩外拒強敵。
副官馬上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他吃驚的望向倫德斯泰特,說道:“可是將軍,這也就意味著俄國人可以切斷我們與羅馬尼亞之間的聯系!”
將防線利用起來當然有它的好處,但把主力部隊調到兩層防線之間就是一種自我封閉,也就是斷了自己的補給線。
“不!”倫德斯泰特指著德涅斯特灣,說道:“這就是我們的補給線!”
副官不由恍然大悟,然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另外!”倫德斯泰特說:“命令肖伯特將軍馬上趕到敖德薩指揮這場戰斗,我信不過羅馬尼亞人!”
“是,元帥閣下!”
另一邊的舒爾卡當然不知道德軍的這些安排,他們只知道晝夜兼程的趕路…誰都知道敖德薩是整場戰役的關鍵,而敖德薩的關鍵又在第9軍能否及時的趕到。
否則,如果羅、德聯軍占領了敖德薩全境,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基爾波諾斯上將這時也緊張起來,他一再用電報催促。
據加夫里洛夫少校說,基爾波諾斯上將幾乎每半小時就問一次先頭部隊的位置。
所以,第9軍唯一一次休息就是在與羅馬尼亞軍脫離接觸之后。
那主要是坦克駕駛員實在受不了了,又考慮到如果沒有坦克讓汽車載著步兵前進又太危險,于是全軍休息兩小時。
步兵倒是沒什么,他們除了打仗之外其它時間都是坐在汽車后車廂休息。
開車的阿列克大叔往駕駛位上一靠,馬上就是鼾聲如雷。
汽車司機都累成這樣,就更別說坦克駕駛員了。
為了不影響阿列克大叔的休息,后車廂的戰士們都很自覺的把音量降低。
“誰知道目的地是哪?”列昂耶夫小聲問。
“敖德薩!”老兵翻了翻白眼:“命令下達的時候你在干什么呢?”
“我那時可能睡著了!”列昂耶夫回答,然后又問了聲:“快到了是嗎?”
“你是希望到還是不希望到呢?”老兵又問。
列昂耶夫不由沉默了,每個人的潛意識都希望能快點到達目的地。
但那是在和平時期的希望,也可以說是高層軍官或是敖德薩守軍的希望。
到達目的地對第9軍的士兵來說,往往就意味著戰斗的開始,也就是鮮血和死亡。
沉默了好一會兒,列昂耶夫就回答道:“希望快點到吧!”
“為什么?”老兵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總要面對的!”列昂耶夫回答:“如果一定有什么不好的結局的話,我寧愿早點結束這樣的生活!”
“是的!”另一名新兵望著車廂外綿綿不斷的雨水,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說有地獄的話,這里不就是嗎?如果這里就是地獄,死了跟活著又有什么區別呢?”
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所以其它新兵也紛紛點頭。
“很好!”舒爾卡說:“你們已經進入第二階段了!”
老兵們不由“哄”的一下笑了起來。
舒爾卡不是在說笑,而是的確有這樣一個心理過程:一開始怕得要命,總想著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怕著怕著…很快就會被這種恐懼折磨得心力憔悴。
這時候就會出現一種類似“回光返照”的現像,也就是舒爾卡所說的“第二階段”,干脆放開不去害怕那些沒用的東西了。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到這個階段。